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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幽居-《醉夢江湖遠》

    燕舞在南方長大,于北方的氣候和花期完全沒有意識,料想此時百花盛開,那么這坡上的蘭花也該開了,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剛剛好,花期正盛。她雖然愛花,可能因為南北有別,她自小見過的蘭花的品種跟眼前這些都是不一樣的。這些花,迎風招展,搖曳生姿,又各有各的姿態,實在是天姿國色。

    因為周圍的草和樹都長得茂盛了,林夢蘭的墳墓隱在其中,不易尋找。好在那一棵巨大的杜鵑花樹開滿了鮮紅的花朵,滿樹繁花,極為醒目。燕舞來到花樹下,看到那長滿綠苔的青石,上面刻著的那五個字幾乎被新長的綠苔遮蓋了,于是摳掉了那一層綠苔,白色的字跡又顯現出來。石頭旁邊的那一株蘭花也開了,不過只開了一獨枝,高高瘦瘦,在風中輕輕擺著。

    燕舞雖身處繁花似錦的世界,但看著這青綠的石頭,此刻心情卻仍是不平靜,把頭頂的杜鵑花枝摘了幾條,又采了幾多蘭花,還有地上不知名的紫色的藍色的花朵,編了個花環,放在那石頭上,說:“媽媽,我又來看你了。這里全是蘭花,都是爸爸種的,你不要孤獨,它們長在這兒,每年盛開,就像是爸爸在守護著你。”又低頭沉默了一會,這才起身。

    眼看日已偏西,離開清霞觀已有不少距離了。燕舞拿出匕首,在那一片花海中掘了一棵尚沒有完全開放的蘭花,和著土捧在手上,說:“這蘭花我要隨身帶著,不管到哪里,就像你陪在我身邊一樣。”

    燕舞一路向上,穿過樹林和荊棘,回到清霞觀時,明亮的太陽剛好從那一端的山頭上落下去。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燕舞在觀里找了一個花盆,把蘭花栽好了,放在那一片紫色的蝴蝶蘭邊,讓它享受著夜間的露珠。

    日出日落,接連的許多天,燕舞在觀里把每一本書都看遍了,倒也知道了不少東西。餓了就在附近的林子里采一些野菜,撿幾個野雞蛋煮了吃,渴了就掬一捧甘甜的井水,倦了就在那房間里躺上一會。雖然觀里沒有第二個人,可她一點也不覺得煩悶,除了觀里的書,她還帶了許多自己的書來。時而在花廊旁邊讀一下英文,時而在老子的雕像前練一下書法。風吹起時,花香襲人,花瓣從枝頭上落下來,燕舞就撿了花瓣,夾在書頁里當書簽,或者摘一多別在自己的領口。這些日子,清凈自在,無憂無慮,完全置身于世外,身心一片輕松愉悅。

    這一天,燕舞早起,看見那一盆蘭花全部都開了,清香怡人,靈光一閃,不禁突然想起一人:原來他一直都喜歡蘭花,而我是之后喜歡蘭花的,這一輩子我跟蘭花是再也脫不了干系了,那我跟他到底是什么樣的緣分?這樣一念既起,心里陡然就不再平靜了,到底還是有些放不下的牽掛。于是當即收了行李,取了花盆,準備就此下山了。雖然不知道要去哪里,這里卻是再也待不住了。

    此時,頭頂烏云密布,天色陰暗下來,起了涼風,緊接著就下起雨來。燕舞只得回到大殿內,想等雨停了再走。哪知雨越下越大,把外面的花草樹木打得東倒西歪,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幾聲響雷過后,雨停了,但天空道道閃電劃過,似乎在醞釀著一場更大的雨。

    燕舞想,下山路上被雨水打濕,更不好走,看來今天是走不了了。既然無法,那就再住一天。哪知道,那八間房因為年久失修,無一不從屋頂上往下漏水,滴落下來,行成一個個小水潭。

    “還有一個地方,絕對不會漏雨。”燕舞回憶起上次被關在地底迷宮,所走過的路徑,又是一片沮喪,如果走地下通道,必須經過那一扇石門,而那扇石門只有從外面用乾刀才能打開,里面根本出不去。

    “好,這八間房應該都有機關下去,只是不知道下去之后是在哪個卦象上。”燕舞把手電筒里面的電池換上了新的,來到第二間房,思忖了一下地底的方位,終于在床后的墻壁上找到了機關,眼見床板往兩邊分開,一個黑色的口子顯現出來。

    燕舞握好了蘭花,縱身一躍,輕飄飄地下到地底來。床板“嘎”地一聲響,馬上又合上了。

    燕舞打開手電筒,暗自欣喜:這一次,輕功使得熟練了不少,幸好慧參方丈教會了我們,可惜他已經作古。想到他和雷雄的六曾祖共同建立了這清霞觀,心里更是敬佩。電筒光所照之處,燕舞已經知道了自己所在方位,默想了一會,抬腳就往前走。每到一處,凝思一會,再往前走,不多時,就看見了那個以雷風恒為卦的石屋,亮光從那邊窗戶照進來,顯得分外光明。

    一切還跟上次離開時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上次是在晚上,照進來的是月光,而這次是在白天。燕舞把窗簾都拉了開來,那扇門也打開。好在外面還有一個平臺,上面遮蓋著一個石板,雨并沒有飄進來。很快,外面的風吹散了屋里沉悶的空氣,那盆蘭花也依然散發著香氣,使得屋內生動了不少。

    燕舞看著那紅色的桌布和那一對高高的紅燭,想起那一個晚上,雷雄說:“如果今后的某一天你想起了我,就于那一年的今天來這里找我,今后每一年的今天我都會來這里停留一晚。”她把目光落在那大紅的喜被上,心中又甜又暖,和當晚的心境已完全不同了。“看來,是老天爺知道我想你了,要把我留在這里住上一天。可惜的是,今天只有我一個人,你不在這里。”

    一直到下午,雨還是沒有停,燕舞看著從外面平臺頂上的那塊石板上面滴落下來的雨點,一滴一滴打在平臺外面的葉子上,沙沙地響著。想要出去走走,卻是不能。

    燕舞百無聊賴,把床頭柜上那個雕花的盒子打開,拿起那面銅鏡,里面現出自己清麗而有些模糊的容顏來,在山中的這些日子,雖是瘦了不少,但更顯神清氣爽。她拉開抽屜,取出那件藕荷色的旗袍,穿在自己身上,竟然剛好合身。忍不住又把那放男式衣服的抽屜拉開,取了一件中式套裝出來,端詳了一下,不由得一笑:“這像是為他定做似的。”

    燕舞拿著上衣,久久不愿意放下,不知不覺腦海里現出一副畫面來,二人穿著新裝,相互對拜,紅燭高照,四周賓客喧鬧。心里知道自己這輩子,是再也放不下雷雄了,要和他天長地久。雨一直沒停,既然不能到外面去,燕舞就在迷宮里信步走了起來,想到總是能夠回來的,就不慌不忙,而不像上次那樣是為了趕快找到出路。每到一處,就細細觀摩,體會它的妙處。到了傍晚,回到石屋來,發現外面的雨小了不少。

    天完全黑了,經過大半天的時間,室內與外面的空氣已相差無幾了。下了一天的雨,透著些寒意。燕舞從平臺外面搬了兩塊不大的石頭,把那一片因為玻璃破裂而飄飛的窗簾壓得嚴實了,室內不再有風進來,暖和不少。燕舞也不覺得餓,閉目就睡。雖然知道偌大個迷宮,偌大個清霞山,只她一個妙齡的姑娘,心里卻沒有絲毫的恐懼,只是覺得安定和平靜。

    第二天天亮后,燕舞打開門窗,陽光照了進來,像洗過一樣地明媚。燕舞站在平臺上,暗想:該離開了,他說過今后每年的那一天他都會來這里住上一晚。他再來的話,也是十月二十了。如果我到時不能來,我要讓他知道,我來過這里。拿出紙筆,寫了一副字,正是那第一個房間里那首《清心寄》。寫完待它稍干,放在桌上,用銅碗壓了四角。料想他看見這字體,必然知道是自己所寫。

    她拿了蘭花,背著已輕了不少的行囊,把門關好,知道從外圍仍然是出不去了,只能走那條進來時的通道,才能出去到外面石壁上。正想回到迷宮里去找到那條長長的通道,突然竟有些不舍,想到去年兩個人經過的那個清亮的深潭看看。于是就轉身從平臺這邊的門出來,一路沿著石級向下。走了不多遠,聽見潺潺的水聲響起,似乎比上一次的聲音更加響亮。

    又走了一會,終于來到深潭旁邊。

    燕舞驚呆了,這一次的瀑布比上次寬闊了不少,一大股從高高的巖石上沖擊下來,直落在水面上,飛珠濺玉,蔚為壯觀。想必去年來的時候是冬天,水源干涸,現在春天到了,春雨陣陣,因而水都活起來了,這應該就是它的本來面目了。

    那個深潭的水面也顯得比上次大了不少,波浪層層蕩漾,從瀑布落下的地方往外圍一圈圈擴散,水波粼粼,透著些微的綠色,輕輕擊打著岸邊的水草和石頭。

    岸邊稀稀朗朗地開了些不名的野花,隨意地綻放著,明媚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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