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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執(zhí)哈哈一笑，說：“你太過較真了，要成佛，也不能把平常人的想法斷得干干凈凈，那就不是佛，而是怪了。”

    慧參微微笑道：“你說的是，所謂佛是過來人，人是未來佛。三千世界，眾生平等。”

    雷執(zhí)輕嘆道：“世事滄桑，轉(zhuǎn)眼一個甲子了。當(dāng)年清霞觀一別，我便四海云游，幾年以前才回到故鄉(xiāng)。你現(xiàn)如今是方丈，想必在這寺中也待了二三十年了吧？”

    慧參依然微笑，問：“云游四海，真是讓人羨慕，好一對神仙眷侶啊！她，還健在嗎？兒孫晚輩可都好？”

    雷執(zhí)仰天大笑，說：“吳念，你竟然以為我跟她結(jié)成了夫妻嗎？”

    慧參問：“難道不是么？我自愿離觀出走，一腳踏進(jìn)了這空門，自然是為了成全你們。算起來，我來到這里，也六十年了。”

    雷執(zhí)依然長笑，兩行老淚出來，說：“傻子啊！我們?nèi)齻€都是傻子！大好的青春，大好的人生，大好的情感都白白錯過了。”

    慧參不明所以，說：“雷執(zhí)，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執(zhí)便把當(dāng)年自己也放棄了比武，以及后來重回清霞觀，和再后來那名女子去世等種種事實都逐一說了出來，講到最后，語音平和，似乎在講著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情一般。

    慧參聽了，手中茶碗微微顫動，說：“我真是沒有想到，如果不是今天再見到你，我一直以為你們當(dāng)年早已結(jié)成了百年之好。上次雄兒跟我說，清霞觀空無一人，我還以為她耐不住山里的寂寞，一定吵著讓你搬家，你自然會隨著她，對她百依百順，搬到熱鬧的地方去了，卻萬萬沒有想到是這個結(jié)局。雷執(zhí)，是我們兩個人害了她。如果不遇上我們，她肯定覓得了良人，以她的資質(zhì)和美貌，定然會幸福一生，斷然不會如此凄慘。”

    雷執(zhí)說：“我有時候也會這樣想，但我仔細(xì)想想，這是她的命數(shù)使然，沒有如果一說。”

    慧參雙掌合十，說：“阿彌陀佛！你竟然絲毫不為她感到難過？一個燦爛的人生，毀于一旦。一切唯心造，所謂的命數(shù)，皆是人內(nèi)心的念想所致。”

    雷執(zhí)也不知是悲是喜，滿臉笑容，說：“我錯在自己，癡迷于易學(xué)，自以為看破了天機。你倒是慈悲，卻跟她嫁的那人一樣，也是個不長眼的瞎子。”

    慧參苦笑一聲，低沉地說：“如果時間可以倒過來，我一定會跟你爭個你死我活，好好地守護(hù)著她，不會讓她傷心難過。當(dāng)年，我太自以為是。”

    雷執(zhí)大笑三聲，說：“到底還是我贏了，我起碼比你看得更加釋然。你雖然在少林寺修行了幾十年，卻還是看不破，看不透，充其量只能算一個老和尚，不能算得道高僧。哈哈哈，哈哈哈！”

    慧參此刻才發(fā)覺，他前面這番話都是在試探自己的，呵呵一笑，說：“雷執(zhí)，你總是比我多了一個心眼。當(dāng)年如此，現(xiàn)在還是如此，可是一點兒也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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