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新生-《醉夢江湖遠》
林圓萍繼續(xù)說:“車站那個大肚子女人大概是沒有生過孩子,原先只是叫喚著喊痛,現(xiàn)在看到小阿朗的媽媽昏迷了過去,心里更加害怕,躺在床上渾身抽搐起來。
她這個情況,這個師姐從來也沒有見過,自己先定了定神,便握住了她的手,叫她放松,不斷地安慰和鼓勵她。
慢慢地,她倒是放松了,但隨即就睡著了,她的肚子也沒有那么痛了,她無法用力。肚子一痛,她便醒來,肚子不痛,她又昏睡,就這樣反反復(fù)復(fù)。
這個師姐知道,如果時間一長,孩子在肚子里憋不過氣來,很容易發(fā)生危險,必須馬上給她催生。經(jīng)過一番折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女人幾乎拼了命地把孩子生下來了,是個女嬰。
但是這女人卻出了很多血,這個師姐用光了清潔室里所有的毛巾和抹布,才勉強幫她止住血。而且,這個女人體質(zhì)異常,這次大出血后,她以后無法再生育。小阿朗的媽媽聽到動靜,也醒了過來,兩個女人各自看著枕邊自己的孩子。這個師姐也噓了一口氣,她的任務(wù)算是完成了。”
木可兒聽到這里,也噓了一口氣,心想總算是沒有發(fā)生大的危險。
但是林圓萍接著說:“丫頭,你以為故事就這樣完了么?它還只是個開端。唉,要不怎么說這個師姐是個缺心眼的女人呢?她要是不告訴車站的那個女人,說她以后無法再生育時,后面的事情就不會發(fā)生。但出于一個醫(yī)生的本能,她還是說了。車站的那個女人起先并沒有什么異常,突然聽到自己再不能生時,竟然掙扎著虛弱的身體,跪下地來,給小阿朗的媽媽連連磕頭。
你猜是怎么著?她想要把兩個孩子交換!她跪在堅硬的地上,聲淚俱下,說她家男人四代單傳,到了她這一代上,不能把祖上的香火斷了,不然她無法跟自己男人和祖宗交代。
誰生的孩子誰親,小阿朗的媽媽當(dāng)然百般不同意。可這跪著的女人,頭磕個不停,說小阿朗的媽媽已經(jīng)有一個兒子了,而且還可以生很多個孩子,兒子女兒都可以再生,就百般懇求她。
這女人本來就是難產(chǎn),出了不少血,她又這樣不停磕著頭,地上又慢慢現(xiàn)出一片殷紅,她這副樣子,誰都看不下去。那個缺心眼的師姐想把她扶起來,她卻死也不肯。看見小阿朗的媽媽態(tài)度堅決,她竟然要尋死,當(dāng)場就要往地上撞。小阿朗的媽媽也是個心善的女人,禁不住她這樣一折騰,心一軟,竟然含著淚答應(yīng)了她。那跪著的女人連忙起身,生怕她等一下跟小阿朗的爸爸說了,又要反悔,便搶先把那男嬰抱到了自己床頭,叫她千萬不要告訴自己丈夫。
小阿朗的媽媽傷心不已,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下來,說:‘他連我們母子兩個也不想要了,一心地要去清霞山,他還會管我生的是男是女嗎?罷了罷了,你抱過去好生撫養(yǎng),也許這孩子比跟著我一個人還要好過些。’在場的兩個女人深知她的無奈和可憐,那個缺心眼的師姐這時候也忍不住流下淚來。她給很多女人接生,自己卻不能生,到了此刻,才體會到作為女人的艱難。要是她以前的性子,早就讓她們各自照顧自己的孩子,根本不會讓她們調(diào)換。可是今天這樣的情景,就是鐵石心腸,也不能不動容。
小阿朗的媽媽說,她有兩個請求:第一要車站那女人告訴她自己的姓名和住地,以后兩個人每年都要和自己親生的孩子相見一次;第二是兩個孩子長大后,要結(jié)為夫妻,就不管是兒子女婿了,都是一樣親。那女人聽小阿朗的媽媽這樣一說,當(dāng)即滿口答應(yīng),說自己叫李秀英,小名叫英子,和丈夫一起在漢北打工,丈夫在建筑工地做泥瓦工,夫家姓黎,并把自己現(xiàn)在的詳細住地也說了。怕對方不好找,還說,從明年起,每年的中秋節(jié)都會帶孩子到這里來等候。看小阿朗的媽媽似乎比自己要高貴一點,這叫李秀英的女人又說:‘大姐,我們既然都答應(yīng)了,你就不能嫌棄我家里窮。你放心,你的兒子我疼他還不及,絕對不會把他看外了,我當(dāng)家的雖然是做苦力的,可早年也讀了些書,他一定會把這孩子教育成才。’
小阿朗的媽媽苦笑一聲,說:‘我哪里會嫌棄你們?我又好到哪里去了?他也不管我們,我們就像是孤兒寡母,搞不好三餐不濟。但你放心,即使我自己不吃,你的女兒我也會好好養(yǎng)大。’李秀英又是一跪,說:‘大姐,你也是個苦命的女人,你的恩德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又對那師姐說,‘你幫我們接了生,是我們的大恩人。今天這事天知地知我們?nèi)齻€女人知,請你給我們作個見證,孩子們長大結(jié)婚的時候,也請你做媒人。’
這師姐說:‘做個見證人可以,但我也不是本地人,以后怕再難相見。孩子們長大了,我不知道還在不在這世上,請我做媒人的事,暫時就不說了吧’。于是,就要她們兩個女人交換信物作為以后相認的憑證。這定娃娃親的信物,最好是兩個一樣的,表示成雙成對。可是,這節(jié)骨眼上,又沒有事先準備,到哪里找兩個一模一樣的東西?這時候,大概天快要亮了,雨聲小了許多,一根白燭也已經(jīng)快要燃盡,兩個孩子的哭聲就顯得清晰了。
外面的一個男人喊道:‘師姐,怎么樣了?’那師姐說:‘還沒有,得等一會兒。’師弟這么一喊,她想起師弟剛剛給自己送了一對碧玉簪子,倒是一模一樣,自己總歸也用不上的,便從口袋里拿了出來,一個女人給了一支,這個見證人也算是做得有憑有據(jù)。
兩個女人知道這東西貴重,更顯出她對兩個孩子的重視,都把簪子握在手里對比了一番,兩支確實一模一樣,絲毫不差。李秀英在自己女兒臉上親了一下,含著淚把她抱到小阿朗的媽媽床頭。
小阿朗的媽媽說:‘讓我再看一眼我生的孩子。’那師姐便把那個男嬰輕輕地抱過去,給她瞧了瞧,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小阿朗媽媽說:‘我叫郭潔儀,是廣華人,夫家……夫家姓什么也不重要了,他也不要這個家了。’這女人長得秀氣一些,名字也起得大氣一些,不像是村姑農(nóng)婦。
這時,小阿朗又拉開了門簾,探頭探腦地進來了,直奔到媽媽的床前。他的媽媽含著淚讓這個見證人把孩子又換了過來,抱著那女嬰說:‘阿朗,你來看一下你的妹妹。’他的爸爸在門外焦急不堪地叫道:‘阿朗,阿朗!你去了哪里?’可能孩子進來這里,他并沒有看見。阿朗就拉著媽媽的手,要她走,不要躺在這里。他的媽媽就起身,拖著剛生產(chǎn)的身體,牽了阿朗抱著女嬰出去了。
那個師姐也跟了出去,看那個男人是不是還要堅持去清霞山。哪知,那個男人一看自己的女人抱了一個牽了一個出來,懷里的嬰兒還在哭著,女人滿臉憔悴不堪,幾乎虛脫。他一個高大的漢子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左右開弓扇自己的嘴巴,說:‘潔儀,我錯了,我錯了!’郭潔儀側(cè)開臉,淚如雨下,也沒有力氣去牽她丈夫起來。
那男人跪了一會,起來抱過她懷里的嬰兒,眼里露出無限的慈愛,在她粉色的小臉上聞了聞,說:‘從今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顧你們母子,不要你擔(dān)驚受怕,讓你們跟我過上好日子。’郭潔儀虛弱地說:‘是個女兒。’那男人說:‘只要是我們的孩子,兒子女兒我都愛。我們現(xiàn)在兒女雙全了,你也是好好的,這是老天爺對我的厚愛。’
那一對師姐弟看到這一對夫妻團圓,也是感動不已。師弟對他的徒弟說:‘我們師徒這輩子也只能是有名無實了,你帶著老婆孩子回去吧!’那男人轉(zhuǎn)過身,對著師父又是一跪,說;‘我既然已拜您為師,即使不能向您學(xué)藝,這輩子終歸是您的徒弟。以后,以后若有機緣……。’后面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他的師父說;‘這些話就不要說啦!人的一生,要走許多的路,也要做許多的事情,對的,錯的,都要經(jīng)歷。’那徒弟唏噓地說:‘那我這就走了,師父,您又怎么打算?’他的師父笑著說:‘不管用什么方式,我還是會把發(fā)揚武學(xué)這條路走下去。’
天已經(jīng)完全大亮,雨也停了,播音器也響了起來,播報著發(fā)往各省市的車次。這師徒二人互相告別,卻不見了那小阿朗。這師姐眼尖,看到他又溜進去了剛才那間休息室,便跟了進去。
這孩子剛到床頭那么高,一進去,就看到了李秀英床邊的那根簪子,小手就拿起來玩。李秀英怕他傷到自己,就去從他手上拿過來,沒想到這小孩子卻握得很緊。李秀英產(chǎn)后大出血,體虛力弱,竟然沒有拿下來。小阿朗手一晃,簪子一下子劃到了枕邊男嬰的手上。當(dāng)時包裹他的毛巾已經(jīng)散開,他的小手就露在外面,這簪子劃在他粉嫩的右手臂上,立馬顯了一條深深的劃痕,流出鮮紅的血來。他一聲大哭,把李秀英嚇得不輕,生怕外面他的生母聽見,連忙叫那師姐把小阿朗帶了出去。
好在外面人聲嘈雜,郭潔儀并沒有聽到孩子的哭聲,對著那休息室又望了一眼,再看了看懷中的女嬰,和丈夫孩子一起走了。”
天才一秒記住本站地址:。手機版網(wǎng)址:
主站蜘蛛池模板:
盐津县|
巧家县|
阳高县|
新津县|
阳朔县|
望城县|
栖霞市|
松原市|
青河县|
乐都县|
原阳县|
兰州市|
湖州市|
申扎县|
定远县|
揭西县|
四平市|
谷城县|
高淳县|
尼木县|
平定县|
柳河县|
汤阴县|
泌阳县|
绥芬河市|
墨竹工卡县|
牡丹江市|
乌审旗|
大城县|
丹东市|
法库县|
新郑市|
炎陵县|
平阳县|
浦城县|
灵宝市|
桐城市|
铜陵市|
兴安盟|
鸡西市|
辉南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