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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里，他看著我，認(rèn)真的說道：“一條鞭法的首要在于清丈田地。而今，皇上已批準(zhǔn)在全國開展清丈田地，但執(zhí)行起來必然要觸動(dòng)許多豪門大戶的利益。我舉薦王國光到吏部、王崇古到戶部為首，正是為了全面推行清丈田地一事。但此事阻力之大難以想象，勢必要用一些雷霆手段！”

    我心道：干貨來了，這是要我去做那把刀。但這并不違反我的原則，所以我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聽著。

    張居正喝了一口茶，繼續(xù)道：“我欲在山東開始，先行一步，試試風(fēng)頭。故欲選一人前往督陣。元敬（戚繼光的字）舉薦了你，說你精干練達(dá)，必可完成此事督辦一任。不知你當(dāng)如何著手？”

    我笑了笑道：“謝都督錯(cuò)愛，謝首輔認(rèn)可。在下認(rèn)為，要行大事，必須以雷霆手段，顯菩薩心腸。此去山東，當(dāng)殺猴給雞看，想必成事也是不難。”

    張居正笑道：“別人都是殺雞儆猴，你偏要?dú)⒑飮橂u。且說說，你要怎么行事？”

    我正色道：“在下世居山東，完全知道，只要清丈田地公文一到省里，別人不說，陽武侯雪薛汴與衍圣公孔尚賢二人一定會跳出來。我的意思，從二人中選一只猴兒出來，殺之放血，其他大戶與之相比最多算是只雞。猴都?xì)⒘耍u還敢跳？”

    張居正與戚繼光一起哈哈大笑起來，半晌放止，首輔笑著道：“只怕如此，又要有許多侯爺王爺?shù)交噬夏抢锶ジ娴鬆盍耍　?

    我笑著道：“圣上信任首輔，想必些許閑人，做不得什么大事。”

    張居正點(diǎn)點(diǎn)頭道：“你有如此胸襟抱負(fù)，我心甚慰，你便放手去干，出了任何事，皆有我擔(dān)著。但有一事，陽武侯薛汴乃世襲爵位，有成祖皇帝親自頒賜的鐵卷金書，除了謀反之事皆可免死，對這只猴子，你當(dāng)如何處置？”

    我微笑了一下，淡淡的道：“那便賜他不見光死吧。”

    出了首輔府邸，我和戚都督并騎在街道上，共同返回驛站。戚都督問我：“啟藍(lán)，你曾道無心于功名，為何在清丈土地一事上如此熱心？”

    我拉著韁繩，望了望天空，半晌方道：“對行大事、忠社稷之人，我總是敬佩感懷，愿盡一己之力，幫助有所成就，對都督是如此，對首輔亦是如此。但待此事畢，估計(jì)不久我也就要去了。”

    戚都督嘆了口氣，看著遠(yuǎn)方又道：“你有匡扶朝廷之才，卻無長留于此之心，可嘆！可是啟藍(lán)，你可有想過，幫助首輔，換言之，幫助我，一起共度難關(guān)？”

    我看了看這位老人，低下頭緩緩搖著道：“抱歉！春華已不再，但見夕陽紅。啟藍(lán)自知不可逆天，還望都督也早做打算！都督見諒，啟藍(lán)還有他事，先行告辭！”

    說罷快馬加鞭去了，在這個(gè)問題上我早已表明心跡，不想過多糾纏，于是只留下怔在原地的戚都督，在晚春的涼風(fēng)中，久久未曾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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