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章 天上雨下-《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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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瓶洲,大瀆以南的青杏國。
一個背劍的草鞋少年,大口嚼著熱氣騰騰的桶餅,站在人頭攢動的戲臺邊緣地界,不看那位濃妝重彩的花旦女子,只看切末。
夜幕沉沉,玉宣國京城那棟確實經(jīng)常鬧鬼卻是不作祟艷鬼的府邸內(nèi),有道士忙碌一天終于得閑,挑燈看閑雜書,桌上擱放著兩碟“下書”小菜,這個擺攤算命小有名氣的道士吳鏑,正在翻看一本《天工開物》,邊看邊讀,不過挑著喜歡看的內(nèi)容,將那《陶埏》和《錘煅》兩篇反復看了兩遍,期間道士從序言那邊念起,中氣十足,“萬事萬物之中……”“此書于科舉制藝功名進取毫不相關(guān)也。好,說得真好,這才是真正有分量的夫子自道!”窗外女子嗓音幽幽響起,滲人是真滲人,“那你還看得這么起勁。”道士大言不慚,回答了一句,“貧道是私箓道士,學那進京趕考的舉子書生作甚。”后來站在窗口那邊身穿艷紅衣裙的女鬼,昔年負責給女皇帝開箱驗取石榴裙的宮中女官,她實在是聽得乏了,就踮起腳尖,伸手屈指敲擊窗戶紙,讓道士改讀那篇光是聽著就津津有味的《曲蘗》,財迷道士伸手按住書籍,說得給錢,女鬼不樂意花這冤枉錢,雙腳離地蹁躚飄走。
寺廟暮鼓悠悠,抄經(jīng)的中年書生停下筆,抖了抖手腕,轉(zhuǎn)頭望向門外,檐下舊年蛛網(wǎng)破碎飄搖,沒來由記起一本文人筆記所寫內(nèi)容,佛經(jīng)有云,蠢動含靈,皆有佛性。
一個小國秘書省內(nèi),在此長久做那梁上君子的借書看之人,坐在一根高懸的梁柱上邊,低頭看著一位當值結(jié)束的官員,在官袍外邊套上一件厚重棉衣,來此挑選心儀的那幾本孤本書籍,左右張望一番,四下無人,其實唯有門口幫忙望風的胥吏罷了,一有動靜,得了錢財?shù)鸟憷艟蜁ㄟ^咳嗽提醒屋內(nèi)的官老爺,官員將三本書都放入懷中后,似乎是覺得不妥,棉袍會顯得不夠熨帖可能會露出馬腳,只得忍痛割愛,將其中一本古書放回原位,躡手躡腳走出這間經(jīng)久失修的藏書庫房,胥吏鎖門的時候,文官回望一眼,想著自己哪天當了大官,一定要讓戶部撥款重修此地,下令看守胥吏務(wù)必盡忠職守,再不能讓這些珍貴書籍被雅賊們年復一年日復一年搬回家去了。
一個青年道士找到一個大髯佩刀、容貌粗獷的江湖游俠,在山間溪澗旁,狹路相逢。
余時務(wù)微笑道:“好找。”
化名陳仙的大髯豪客,掬水洗了一把臉,瞇眼笑道:“好好的真武山不待,大道可期的寶瓶洲年輕十人之一,非要趟渾水嗎?”
余時務(wù)面帶愁苦神色,說道:“陳山主,實不相瞞,你這陣法妙是妙不假,我可以斗膽破之。攔不住你去跟馬苦玄報仇,卻能讓你少去一層依仗,爭取為馬苦玄爭取一線生機。”
陳平安笑道:“且不提玉宣國京城馬氏會如何,馬苦玄會不會自己找死。不如就說說看你在破陣之后怎么離開吧?”
余時務(wù)答非所問,“只要陳山主愿意留下馬苦玄一命,我有些家底,有金精銅錢若干,古本道書若干,都可以送給陳山主。”
陳平安站起身,笑問道:“你這個給他當師門長輩的家伙,恁小氣,不夠豪爽。馬苦玄的命就這么不值錢?”
余時務(wù)欲言又止。
陳平安說道:“破不破陣,得看你找不找死,能不能破陣,就得看我的符箓造詣了,不過這些都是小事,無礙大局走勢。只是我對真武山和風雪廟這兩座兵家祖庭,一向觀感極好,你在山中的輩分,畢竟就擺在真武山祖師堂譜牒上邊,所以奉勸一句,余時務(wù),做事情不要顧頭不顧腚的,好了,我話說完了。”
大髯游俠模樣的金丹地仙,朝那余時務(wù)勾了勾手指,“不管你破陣與否,我今夜都會先打了小的,回頭再找老的問劍一場。”
余時務(wù)疑惑道:“你要牽連我?guī)熼T?”
陳平安笑道:“怎么,早就把我當成是儒家書院的正人君子了?那可就要讓余真人失望了,對不住。”
余時務(wù)神色復雜,在確定陳平安沒有絲毫的虛張聲勢過后,重重嘆息一聲,退而求其次,“我能不能最后勸一勸馬苦玄?”
陳平安點頭笑道:“這有什么不可以的,神仙難勸找死鬼。只管走一趟玉宣國京城,丑話說前頭,勸歸勸,若敢泄露我的手段,這筆賬一樣要記在你和你師門頭上的。”
余時務(wù)打了個道門稽首,算是謝過這位陳山主,道士身形憑空消失。
蓮藕福地,作為“觀道者”的符箓分身,到了疊葉山那座乞花場山神廟附近,偷偷崖刻“疊葉與高節(jié),俱從毫末生。”
再找到松籟國年輕皇帝黃冕,與他說出了心中答案,就兩個字,“中間”。
在那水神宋檢管轄地界的一條水脈源頭處,蹲下身,輕輕放入一顆碧綠珠子,潺潺細流中,寶珠懸停遠處,只是緩緩旋轉(zhuǎn)。
最終重返秋氣湖大木觀,自己搬了條椅子過來,坐在上次議事的原位,想著問題所在,到底是烏江,袁黃,還是那個看似冒冒然祭出一條捆仙繩的女修。
青冥天下,玄都觀。
白也現(xiàn)身桃林,未能找到王孫的蹤跡,只好找到了晏琢。
其實也能沒問出什么,晏琢只說當時是自己跟王孫一起將老觀主送到門口。
老觀主只說了兩句臨別贈語。
“晏胖子,偷桃漿釀酒、桃葉制作書簽賺錢之余,別忘了練劍。”
“師姐,幫忙多看幾眼明年春的桃花。”
大潮宗,已經(jīng)是飛升境圓滿的鬼物徐雋,重看一本書桌上的書籍,同一人不同時日不同心境看同一本書,如看新書。
只說白玉京掌教陸沉的那篇《徐無鬼》,其中就有一句“時為帝者也”,便讓徐雋道心一震,久久無法平復心情。
青神王朝,被朝廷寄予厚望的女子劍修,傅玄介,她坐在廊下蒲團上,身邊就是兩位高到不能再高的道士和劍仙。
老觀主以心聲問道:“小陌,知道我為何要讓你在這邊盡可能多待一段時日嗎?”
小陌點頭道:“好讓我順勢補缺某條劍道。”
老觀主瞇眼道:“你不樂意?我可是做好準備了,哪怕白也此刻重返玄都觀,都可以讓白玉京那邊,讓你留到那場問劍結(jié)束。”
傅玄介感受到了一股莫大壓力,近乎窒息,呼吸不暢,如魚在岸。
怎的,朋友反目了?
小陌點頭道:“不樂意。”
老觀主怒其不爭,厲色道:“道友!你可想清楚了,這極有可能是你此生躋身十四境純粹劍修的唯一機會了!”
小陌反問道:“是又如何?”
傅玄介頭皮發(fā)麻。
雖然她聽不見兩位前輩的心聲言語,但是這場神仙打架,任何一方隨便打個噴嚏,可能就讓她肉身不存、魂飛魄散了吧。
老觀主冷笑道:“道友啊道友,你都不像你了,真是待在陳平安身邊久了,好的不學壞的學,只學會了婦人之仁!”
老觀主大手一揮,水霧彌漫,變出一幅山河畫卷,正是那蓮藕福地一處流民聚集地,有個在那青樓當龜公的年輕人,形容猥瑣,正在給客人們低頭哈腰,“瞧見沒,這廝藏在此地多年,出自蠻荒重光一脈,卻是符箓一道的奇才,境界不高,才是元嬰,卻有幾種相輔相成的歹毒手段,尋常瘟神作祟,尚可圍堵可醫(yī)治,他卻是在所有近些年最新版刻的書籍上動了手腳,駐守此地的姜氏子弟還怎么提防,只要被他得逞了,尋來陳平安的些許毛發(fā)、精血甚至是肌膚碎屑,這廝自有秘術(shù)手段嫁禍給陳平安,那落魄山就等著數(shù)十萬流民,餓殍千里,生靈涂炭,所有因果,都要落在他陳平安一人身上!實在不行,就算陳平安足夠小心謹慎,在百萬流民重返桐葉洲家鄉(xiāng)之前,都未能抓住陳平安的蛛絲馬跡,這廝亦可退一步,將這些因果轉(zhuǎn)嫁給狐國某位出門遠游的女修,到頭來,至少半數(shù)還得算在落魄山身上。”
蠻荒甲申帳,公認是六十軍帳中最不可挑釁的一座,只因為甲申帳曾經(jīng)擁有五位劍仙胚子,而且比拼靠山和背景,一個比一個強,?灘是大妖仰止的弟子,竹篋是劉叉的唯一弟子,流白是文海周密的嫡傳弟子,雨四被緋妃稱呼為公子,離真是托月山大祖的關(guān)門弟子,屬于中途臨時補錄甲申帳的斐然,則是切韻的唯一師弟,更是后來的蠻荒共主。
而這頭隱匿在蓮藕福地之內(nèi)的年輕妖族修士,出身于一座看似很不起眼、整體戰(zhàn)功更不顯著的癸酉帳。
卻是個旁門左道、古怪邪祟扎堆的地方。
蠻荒天下總計設(shè)置六十軍帳,甲子帳為首,在那邊,不是王座,就是飛升境老修士。
桐葉洲這邊登岸的,緋妃坐鎮(zhèn)癸亥帳,搬山老祖袁首負責己酉帳。
己未帳是劍仙綬臣主持大局,聽說還出了個數(shù)座天下年輕十人之一的賒月,只是她從頭到尾都沒做半點正事。
唯獨癸酉帳,既無大妖坐鎮(zhèn)也無煊赫戰(zhàn)功。
但恰恰是這座蠻荒軍帳,當年或是主動或不得已,留下了一些妖族修士,而且最關(guān)鍵的幾顆釘子,至今尚未被桐葉洲拔掉。
小陌疑惑道:“道友的意思,是拿這個要挾我留在青冥天下?”
老觀主笑問道:“有何不可?”
小陌瞥了眼福地那處,淡然道:“死去。關(guān)我何事,這種隔了好幾層的因果,來一層我就以劍砍掉一層。”
老觀主撫須道:“說一千道一萬,你就這么信任陳平安的手段?”
小陌點點頭。
老觀主瞇眼默然,神色漠然。
小陌無動于衷。
老觀主驀然而笑,從袖中摸出一幅卷起的字帖,“不愧是道友,行了,就不與你賣關(guān)子了,孫道長有事相求于你我。打不打開都無所謂,相信他的心意,你是懂的。不如猜猜看,‘有請道友’的后邊,寫了哪四個字?”
小陌卻懶得去猜,徑直打開那幅字帖,有請道友之后,確是四個字,“更高更遠”!
桐葉洲中部。
一處僻靜山頭洞窟內(nèi),是個藩屬小國境內(nèi)鳥不拉屎的地兒。
一男二女,在此點燃火堆,其中一個身材纖弱的少女伸手烤火取暖,皺眉問道:“怎么回事?”
霎時間就七竅流血、滿臉血污的男子惡狠狠咒罵一句,“問題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張珍貴異常的替身符,莫名其妙就挨了一下,符箓當場就崩碎了,
而且不知為何,近期道心總是起伏不定,若說被那位年輕隱官惦記,懷恨在心,當然是早有預(yù)備的,他做這些,本就是奔著惡心對方去的。
但是不知為何,他先后察覺到了兩股不同尋常的心緒,第一股,如一條洶涌江河撲面而來,大浪滔天,但是直覺告訴他只要運氣好,不是不能躲避,暫避鋒芒便是了。
畢竟他的運氣一向不差。
但是第二股,就讓他更加揪心了,并不氣勢洶洶,就像……陰暗處伏藏著一條毒蛇,已經(jīng)盯上了自己。
少女神色木然道:“可別連累我被一并抓個現(xiàn)行,那個姓溫的,不是什么省油燈,做事情路子很野,半點不像個讀書人。”
他笑道:“我們幾個,千萬千萬,別落在這家伙手里,尤其是你,需不需要我?guī)湍懔可泶蛟煲粡埛偅颗橐宦暎鷤€爆竹似的,死之前可以當個仙人境劍修,運氣好就可以拉上一個溫山長陪葬,黃泉路上好作伴,不虧。”
少女繼續(xù)以刀鋒緩緩劃破手心,用鮮血洗刀,抬起頭看了眼他,“再挑釁一次,就別怪我與你問劍一場了。”
當年在桐葉洲冤句派的一處名勝古跡,犀渚磯觀水臺,斐然在這邊,遇著了后到的師兄切韻,還有甲申帳雨四,這是一個能夠讓緋妃敬稱為“公子”的年輕劍修,還有一個身材纖細瘦弱、兩眼空洞無神的女子,看似弱不禁風,腰佩短刀。按照切韻的說法,少女昵稱豆蔻,就是這么一個走在浩然山下江湖,都有可能會被浪蕩子調(diào)戲幾句的少女,卻是玉芝崗和冤句派兩座大仙府覆滅的罪魁禍首,全部落了個死無全尸、剁成肉泥的凄慘下場,故而當時在冤句派觀水臺那邊,就連切韻這種性格詭譎的舊王座大妖,都要稱呼她一聲“小姑奶奶”,求她別濫殺了。
當然不是切韻心慈手軟,而是那些女子練氣士的面皮,是他的心頭好,喜好收藏之物。
少女便保證只是砍下女子的腦袋,留給切韻前輩。至于那些男子修士,就讓切韻別管了。
她雖然佩刀,也一貫以刀殺人,并且手段極其殘忍狠辣,可她卻是一名隱藏身份的劍修,本命飛劍名為“厲鬼”,能夠汲取仇恨和怨氣等情緒,故而殺人就是煉劍。可惜飛劍的本命神通未能涵蓋“驚懼”,不然她早就是上五境了,說不定都有望躋身仙人。
一旁那個體態(tài)婀娜的年輕女子,趕忙打圓場道:“別吵了,我們仨如今少了誰都是死路一條,何必慪氣呢。”
只是說到這里,她就忍不住抱怨道:“悔不當初,悔青腸子嘍,是該學那年輕隱官見好就收的。青壤,怨你。”
男人笑了笑,“受不了貪欲作祟,是道心不夠堅定,再來怪別人更是道心有虧,如此這般不濟事,還怎么躋身上五境。”
對很多蠻荒妖族修士而言,道號什么的,都是虛頭巴腦的東西。反正愛怎么取就怎么取,也沒誰管,就變得不稀罕了。
女修叫仙藻,出自廣寒城雪霜部,廣寒城是大妖緋妃三座宗門之一,論輩分,仙藻可以喊緋妃一聲太上祖師爺,只是她哪敢。
女子自怨自艾道:“唉,以前還想著與姐姐一起給雨四公子暖被窩呢。”
姐姐銀粟,在柳條部當差,已經(jīng)跟著緋妃返回蠻荒天下了,運道好得很吶,說不定過幾年就是廣寒城的城主了。
不過仰止那個老婆姨,在海上被重返浩然的柳七阻攔,再被文廟抓去關(guān)押起來,她還是很幸災(zāi)樂禍的。
少女譏笑道:“兩個連百劍仙都沒入內(nèi)的廢物,雨四瞧得上眼就是怪事了。”
仙藻哀嘆不已,說道:“窩里橫有啥子意思嘛。”
她伸手攢起一團火焰,放入嘴里細細嚼著,竟然真有咯吱作響的動靜,沉默許久,她憂愁不已,問了個問題,“我們主動招惹那個年輕隱官,真不是找死嗎?”
少女淡然道:“那就小心再小心些,只是惡心惡心他,別瞧見他,一旦跟他面對面,我們幾個加一起,十條命都不夠他殺的。”
仙藻使勁點頭,昔年在劍氣長城之下,托月山大祖的得意弟子離真,是怎么死的?
還有后來整座甲申帳的劍修,精心設(shè)伏圍殺陳平安一人,結(jié)果如何,蠻荒天下皆知。
好像當時連斐然都出手了。
狗日的讀書人,真是城府深重,有心算計起來比那種一肚子壞水的家伙都陰險。
男人笑道:“富貴險中求,只要我們幾個能夠活著返回家鄉(xiāng),就會有一樁潑天富貴等著我們?nèi)ヮI(lǐng)賞了。”
少女默不作聲,將痛飲鮮血的短刀放回鞘內(nèi)。
涉險行事,留在桐葉洲,是一個正確選擇。一洲之地,山河破碎,怨氣滔天。
但是前不久,不知為何天時有變,導致她坐享其成的煉劍之路,效果大打折扣,這讓她在十年之內(nèi)躋身玉璞境,從定局變成了
實在不行……她瞥了眼兩位這些年并肩作戰(zhàn)共進退的家伙。
男子嗤笑一聲,“殺得掉我?高一境了不起?”
他再抬了抬下巴,“她好像也不好殺吧。”
像那仙藻,曾經(jīng)與雨四當面說一句“殺得乏了”,可不是什么邀功之語。
沒點真本事,活不到今天。
一洲搜山,不是鬧著玩的。尤其是那些心懷鬼胎的別洲修士,尤其不遺余力。
仙藻好奇問道:“青壤,你的傳道人到底是誰?”
男子笑道:“寒士英雄不問出處,草野豪杰無需靠山。”
少女說道:“我一直想不明白,那位年輕隱官怎么可以做到刻字一事的。更無法想象,百年幾百年后的他,境界又是如何。”
就在仙藻滿臉笑意想要調(diào)侃一句,在她剛剛說出一個陳字、尚未說出平安之際,男子閃電出手,一把抓住她的腦袋按在墻壁上。
少女看也不看,只是點頭道:“活該。”
蠻荒天下。
一雙師姐師弟,走在荒無人煙的夜路上,作為師弟的周清高,在與師姐流白詢問一些關(guān)于師尊如何授業(yè)的過往事跡。
暫時失去了天干之一的女修春宵,換一個補缺就是了,其實問題不大。春宵若是被關(guān)押起來卻始終身在蠻荒,才是問題。
不知為何,鄭居中并沒有攔阻弟子顧璨將她帶去浩然天下。
而他們身后,不遠不近的地方,跟著一個相貌英俊、笑容溫和的中年劍修。
正是周密謀劃多年、故意留給蠻荒天下的一記后手。
才讓如今蠻荒大地之上,多出了一個“半真半假”的劍修宗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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