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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五章 猜先-《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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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歷史上就有很多人,花盡心思,想要借刀殺人,故意尋死,找人殺了自己,但是依舊無一成功,一樣會重新活,就好像冥冥之中有個老天爺,在論心。

    真心想死死不了,想活的又未必能活。

    這就是磨仙窟,好像要把一個人所有的尊嚴,所謂的“道心”,徹底消磨殆盡。

    還有不計其數的枯骨尸骸,生前都曾是名動一方的大修士。

    既有白玉京的前輩道官,也有天下十五州的犯禁修士。

    千里之地,活人,如今大概還有三百七八十個,其中又有大半人,都屬于在這邊土生土長的。

    原本對于修士來說,就是“巴掌之地”的豆腐塊,幾步路的事情。但是如今,人人只能徒步而走,地盤就不算小了。

    不到四百人,分散四方,想要碰個頭,不容易的。也虧得路途遙遠不易見面,各占山頭,否則煙霞洞能不能剩下一百人都難說。

    師行轅抬頭看了眼天幕,彎腰撿起一塊石頭,再隨手丟到崖外,說道:“我道齡不夠,只是聽山上前輩提起過幾句,說那場戰役,是余斗的真正成名一役,只是沒有任何史書記載此事,你以前在玉樞城,有看過相關內容的秘檔嗎?”

    “沒看到相關書籍,玉樞城里邊的所有藏書,我不到三十歲,就都看遍了。”

    張風海搖搖頭,停頓片刻,拿起泥土涂抹雙手傷口,緩緩道:“但是我親眼見過,是用一種類似‘走神’的遠游,比起陰神出竅遠游,要更穩當,早就失傳了,是我自己看書琢磨出來的門道,然后旁觀了那場戰事的全部過程。”

    最早青冥天下,既不是名義上的十四州,也不是山下俗稱的十九州,曾經是十五州。

    余斗領銜,率領白玉京所有的道官,再召集天下道官,趕赴那一州戰場。

    規模之大,影響之深遠,戰事之慘烈,后世的永州平倉一役,都遠遠無法與之媲美。

    一州邊境線上,層層疊疊的云海之上,剛好將一州之地圍起,

    無數道官身穿青色法袍。

    如青鶴。

    青鶴成群。

    最終的結果,就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州“陸沉”,造就出了如今的那座巨大湖泊。相傳曾經有某句讖語,早就流傳開了,一州喪道,方有陸沉。

    后來,等于少去一州版圖的青冥天下,就真來了個名叫陸沉的外鄉道士,被大掌教寇名親自帶入白玉京,最終成為道祖弟子,擔任三掌教,在那之后,陸沉又建造了一座南華城。

    與身邊女子大致說過那幅戰場畫卷,張風海解釋道:“之所以打得如此慘烈,是因為一州之內皆一人了,準確說來,是那位據說可以視為十五境的化外天魔,不知怎么從天外天成功流竄到了青冥天下,一州生靈,連同山根水脈,境內所有死物,皆是它。”

    師行轅聽得驚心動魄,突然皺眉道:“道祖呢?”

    張風海說道:“好像是去了天外,道祖在道上求道。”

    師行轅神色古怪道:“原來我這么厲害啊。”

    張風海站起身,打了個道門稽首,“恭迎道祖。”

    一個少年道士憑空現身,笑著點頭,轉頭望向那個“師行轅”,很快就有一位面容模糊、身形縹緲的“修士”飄蕩而出。

    道祖微笑道:“張風海,你去參加本次的三教辯論,贏了,就準許你脫離白玉京道籍,輸了,就吃你的冬筍燉肉就酒喝。”

    張風海再次稽首,“謹遵法旨。”

    師行轅看著那個“少年道士”,竟是嘴唇顫抖,沒辦法說出一個字來。

    道祖笑道:“行了,呂碧霞,別躲了,你跟著張風海,還有師行轅一并離開此地,即刻起恢復自由身。”

    師行轅只覺得頭疼欲裂,片刻后,眼神熠熠光彩,問道:“代價呢?”

    道祖說道:“你在跟誰說話呢。”

    下一刻,青冥天下候補之一的散仙呂碧霞,借住在“師行轅”魂魄中的飛升境巔峰修士,就莫名其妙摔出了鎮岳宮煙霞洞,摔在了白玉京邊界線上,躺在道路塵土里,竟是長久無法起身。

    剎那之間,張風海與師行轅,就站在了呂碧霞身邊。

    原先山巔,那頭化外天魔唏噓不已,“還是你更厲害。”

    道祖蹲下身,輕輕翻過那塊泥板,沒了釘子,猶有釘痕。

    道祖站起身,泥板化作一團齏粉。

    “可惜又晚了。”

    化外天魔瞥了眼,譏笑道:“上次是我,這次又是被那頭繡虎騙過了天下人,之后我得好好推演一番,看看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什么道喪三百年而得此君。

    而是那句道喪五百年乃得陳君。

    張風海到底還是年輕,道行不夠,不過也算殊為不易了,畢竟能夠算出個七七八八。

    道祖淡然道:“好笑嗎?”

    化外天魔立即戰戰兢兢,然后驀然猖狂大笑,隨即恢復平靜,最后唏噓不已,“道上求道何其難。你是打算違背你們三個的契約,事到臨頭再出手一次,還是就此散道,徹底不管天下事了。”

    道祖微笑道:“余斗又不是沒見過大場面。”

    那頭化外天魔點點頭,“確實。”

    與天下為敵又如何,如棋局猜先時,余斗坐在棋盤前,只捏起了一枚黑棋。

    ————

    汝州一個邊境小國,潁川郡境內一個僻遠小縣,有座名為“靈境”的陳舊道觀,很有些年頭了,建造在一個小山頭上邊,其實就是個稍微大點的土包,前些年,下了一場百年難遇的鵝毛大雪,愣是將經久失修的道觀給壓塌了幾間屋子,在道觀的住持道官求爺爺告奶奶,四方籌錢后,除了重建屋舍,發現手頭還有點余錢,干脆就將道觀里里外外全部修繕了一遍,再給道觀里邊供奉的兩位祖師爺,泥塑神像貼上金箔,這讓道觀住持頗為自得,幾乎每天都要專門去山腳那邊,遠遠看著道觀全貌,只覺得好個氣派道場,古木成蔭,新建祠廟鐫古篆,小道兩邊種老槐。

    這座靈境觀,并無半點出奇之處,在地方縣志那邊,翻來翻去,想要找出個攀親戚的道教老神仙,都很困難。

    道觀實在太小,以至于只有這個叫洪淼的道觀住持,是觀內唯一擁有道士度牒的正式道官,而洪老觀主還是個外鄉人,事實上往上推個三百年,歷代道觀住持,就都是外鄉道士了,只要任期一到,就會毫不猶豫離開此地,將來這邊當差,坐冷板凳,視為畏途,實在是這地方,天地靈氣太過稀薄,就不是個適宜修行的地方。想要成為道官,以及成為了道官如何升遷,說簡單也簡單,一靠境界,成為練氣士,二靠學問,也能夠授箓,三靠家世,只要肯花錢,終究是有門路可走的。那么一座道觀,也是差不多的光景,故而各郡道觀,往往是大道觀越來越規模宏大,香火鼎盛,小道觀越來越香火冷落,難以為繼,而這靈境觀,就是個三不靠的。靠山倒是靠山,只是在這平原地界,可憐道觀,就杵在一個孤零零的小山包上邊,幾十步山路,就能登頂。

    次一等的科舉,也是差不多的年景,別說進士老爺了,最近兩三百年,就連舉人都沒有一個。至于到底是兩百年還是三百年,誰還去記這個呢,反正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也不曉得,甭管是道官,還是科舉,到底哪天才能破了天荒。

    其實靈境觀的現任觀主洪淼,年紀不小了,雖說看著不過甲子歲數,實則將近百歲高齡,卻還只是個候補道官,只是這種事情,家丑不可外揚,自己心里有數就是了。一般俗稱為觀主的住持道士,是不論大小,每座道觀都會有的。但是方丈,卻不是常設職務,而且有些方丈,會兼任數座道觀。必然都是一國之內的得道高真了,那種能夠瞧見皇帝陛下的高人。

    按照道觀老人們的某個老說法,咱們道教,宮觀廟庵皆有,唯獨不稱寺,此外道觀的方丈老爺,與那西方佛國是通用的,就像那十方叢林與子孫叢林的兩個說法差不多,僧道都有差不多的規矩。當然了,方丈一說,還是在僧人那邊更為流傳,但是有什么關系呢,咱們不也爭來了“道士”稱呼?可要說道觀里邊有年輕人刨根問底,“道士”?咱們不是一開始就是道士了嗎?那么就肯定要挨句怒斥了,你知道什么,這等秘事內幕,以后等你家祖墳冒青煙,當了道官老爺,自然就曉得了。

    而所謂的靈境觀“老人們”,其實就是兩人,當然都是沒有道牒的,一個是兼差的廟祝,據說是因為祖上拿出幾畝良田給了道觀,才來這邊領份薪水,畢竟蚊子肉也是肉。外加一個典客“道士”,也是兼了知客的,至于洪老觀主,更是能者多勞,就連賬房執事的打算盤差事,一向都是老觀主親力親為。

    一國諸郡,大小道觀,幾乎都是官方建造,能夠比拼的,其實就三件事,是否“敕建”,唯有帝王御賜,山門匾額上邊才有“敕建”二字。再就是道官數量多寡,以及供養,也就是香火旺不旺,大香客多不多,善男信女多不多。在青冥天下,叢林廟,要更為規模宏大,道官眾多,因為名義上屬于天下所有道眾共有,并無私產。從某種意義上說,可以理解為全部歸屬白玉京就是了。

    今天一大早,洪觀主就又去山下散步了,山外積雪深重,風景倒是不錯的,老道士雙手負后,身形佝僂,緩緩登山,滿臉愁容,長吁短嘆。

    窮鄉僻壤,出個正兒八經的道官老爺,實在是比登天還難吶。

    道觀小到只要推開大門,就能瞧見主殿,除了鐘樓鼓樓,連個兩層建筑都沒有啊。

    實在是窮啊,富人有千百種好活法,窮人唯有一種苦過法。

    潁川郡下轄五個縣,官府建造的道觀總計三座,照理說,靈境觀再不濟,也不該只有這么點香火,問題在于人比人氣死人,貨比貨就得丟,只說隔壁縣的那座道觀,運道好,祖上闊過,建了一座邱祖殿,據說珍藏供奉著朝廷御制刊刻的一部道藏,所以本縣香客,寧肯走遠路,都要去那邊燒香。

    洪老觀主最近幾年,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哪天能夠幫著靈境觀建造出一座財神殿。

    所以道觀里邊的年輕人,聽說老觀主睡覺說夢話,都掛念著這么件事呢。

    連同觀主洪淼在內,“常住道人”,總共就只有六個人,因為名義上頂著個廟祝身份的劉方,并不住在山上。

    洪淼走入道觀,發現只有管著灶房的典客常庚,至于其余幾個,不去管了,不日上三竿就是絕不起床的,就沒一個是手腳勤快的,院內這個老人先前敲過了晨鐘,估摸著是閑著也沒事做,觀內木炭是有定額的,就在那邊掃地,見著了老觀主,懷抱掃帚,打過招呼,輕輕跺著腳,低頭搓手呵氣。道觀小,唯一的好處,就是官銜多,想要隨便挑。常庚年輕時候,是靈境觀為數不多的大香客,翻賬簿一算,給了道觀差不多三百多兩銀子,還贈予道觀不少書籍,當然常庚堅持說是借給道觀的,最少值個七八十兩銀子,就這么一筆前任觀主留下的爛攤子糊涂賬,使得后來家道中落了的常庚,得以帶著個窮親戚,來這邊混口飯吃,不然撈個每月可以領薪水的“常住道人”身份,也是不什么簡單事,一縣之內,想要托關系進入靈境觀的人,不在少數。

    洪淼與常庚點頭致意,去主殿里邊轉了一圈,又跨出門檻,去道觀大門口那邊站了一會兒,返回院內,常庚一張皺巴巴的臉龐硬生生擠出個笑臉,問道:“洪觀主,是在等人呢?”

    洪淼笑著搖頭,開始在院內步斗,常庚就拖著掃帚站到一旁去,陸陸續續的,從一邊屋子里邊,走出三個年輕人,雙手都插在棉布道袍里邊,縮著肩膀,打著哆嗦,呼出大口大口的霧氣,看著觀主在那邊瞎逛,看多了,著實沒啥興趣,就各忙各的去了。山上開辟出幾塊不相鄰的菜園子,至于屬于道觀的私產田地,倒是有個十幾畝,大半都是縣衙那邊劃撥出來的,終究是轄境內的一棵獨苗,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斷了香火。

    最后一個走出屋子的,是個睡眼朦朧的少年,模樣只能算是端正,一樣是低頭哈腰,雙手插袖,大冬天的,是下雪很冷化雪更冷的天氣,他們身上穿著的所謂道袍,御寒不御寒的,湊合著對付吧。少年先與常庚喊了聲常伯,老人笑著點頭致意,其實道觀掃地一事,還有晨鐘暮鼓兩份差事,本該都是少年的差事,老人就幫著做了,但是幾個年輕人輪流做的倒馬桶,就免了,你小子也不是啥金貴少爺,有錢公子哥,自個兒做去。

    等到洪淼步斗完畢,名叫陳叢的少年這才喊了聲洪觀主。

    洪淼還只是點點頭,平時對這一老一少,也沒什么好臉色,好吃懶做談不上,但是他們倆跟其余幾個,一般德行,能偷懶絕不主動攬活,實在是讓洪淼喜歡不起來。

    之后就是枯燥乏味的晨課,除了少年勉強還算認真,有兩個王八羔子,就在那邊搖頭晃腦,順便小雞啄米。

    除了陳叢,三個年輕人,分別名叫馬重,土膏,林攄。

    其中馬重跟廟祝劉方又是親戚,他娘的,又是個走關系進來的,因為私底下劉方承諾再過個幾年,愿意再給靈境觀兩畝田地,至于幾年到底是幾年,洪淼也懶得追問了,反正自己卸任之前,如果劉方還是沒有跟道觀這邊交割地契,就一起卷鋪蓋滾蛋。

    馬重這家伙,早就想好自己的道號了。年少時上過學塾,喜歡看書,課業馬虎,總喜歡偷摸去隔壁道觀的廟會那邊湊,就為了看那些廟會路邊攤的雜書,連環畫,志怪傳奇,公案小說,煙粉靈怪,都舍得花錢。約莫是看書把腦子給看傻了,馬重一直懷揣著某個癡人說夢的妄想,時不時就問觀主洪淼,你老人家,是不是那種書上說的那種世外高人?

    其實洪淼確實會幾手書上類似騰云駕霧的仙法。

    可實在是被糾纏得不耐煩了,就敷衍了事幾句,是啊是啊,回頭就傳你幾門神仙術法,耐心等著吧,去,先給菜園子澆糞去。

    至于林攄,光是看他的名字,就知道家里有點本錢了,一般窮苦人家,取名不會用這么生僻的字,由于攄這個字太過生僻,經常被外人誤會,習慣性被稱呼為林慮,道觀這邊就跟著喊了。林攄也懶得計較,一幫土包子,有屁出息。林攄家里是在縣城里邊開了好幾間店鋪的,算是一戶家底殷實的人家,因為爹娘嫌他總喜歡惹是生非,跟人打架,就跟縣太爺……下邊的工房攢點,花錢托了關系,丟到這邊,交給洪老神仙幫著“嚴加管束,勸導向善”了。

    林攄每次下山回家,再返回道觀,都會吹噓自己身上的那件嶄新衣衫,是好幾兩銀子的價格呢。

    只有土膏,是靠真本事考進靈境觀的,屬于“正途”出身了,等于是在道觀這邊求學。

    土膏因為有個奇怪的姓氏,罕見的名。就一直堅信自己是個大有來歷的,其實也就是個鄉野村民出身。

    馬重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見解。

    咱們觀主,怎么看都像個練家子,懂好些武把式的。

    聽說老觀主,剛來這邊,是個喜歡掉書袋的,如今十幾年過去,早就懶得與外人對牛彈琴了。

    洪淼傳授了一門呼吸吐納的道家功夫,被老觀主說得玄乎,后來是給林攄揭穿了真相,原來但凡是個官建道觀,都可以為常住道士,傳授這門所謂的“仙家導引術”,結果之后整個月,林攄就都在菜園子和廚房里邊忙活,不過送出點銅錢,土膏和陳叢就代勞了。

    馬重,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林攄看似每天嘻嘻哈哈,熱情開朗,好像與誰都喜歡稱兄道弟,當然也經常喜歡翻臉,事后就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土膏最喜歡對陳叢擺臉色,而陳叢也是個焉兒壞的,次次不吃虧,即便這里虧了,總能從別處找補回來。他們幾個,真正打過架的,其實是馬重跟林攄,就在屋子里邊,土膏眼神游移不定,誰都不敢得罪,陳叢就自顧自躺在靠窗邊的炕上,手上翻轉著一顆銅錢。

    出家、入道十五年,是一道極其重要的分水嶺,不小的門檻,跨過去了,或者說熬過了這道門檻,哪怕依舊無法考取道士度牒,或是無法找到某位道官擔任自己的“度師”授箓,沒辦法有個正式的道統法脈,就可以去縣衙那邊領份差事,比如在戶房當個管著魚鱗冊戶籍的攢點,身份地位,是要比一般胥吏高出一大截的,就算是縣太爺和縣尉這樣的官員,在縣衙見了面,都有可能愿意停步閑聊幾句。

    其實馬重和林攄就都在等這個。

    在道觀這邊熬滿至少十五年,就有機會去衙署任職,也算有個鐵飯碗了。胥吏里邊,也分三六九等,在道觀“鍍金”過的,總能撈到一些既清閑又有油水、還可以在街坊鄰居那邊不討罵的好差事。起碼要比某些胥吏更像個官老爺。比如仵作,還是個世代相傳的“官職”呢,是個好差事嗎?當然算不上。雖說是個不可或缺的位置,而且更加鐵飯碗,但是總會讓老百姓們覺得不自在。

    等到早課結束,典客常庚也在廚房那邊忙完,可以吃飯了,等到老觀主拿起筷子,再夾過一筷子菜,就開始瘋搶,下筷如飛,等到洪淼再次伸出那雙筷子,就都等著。

    之后休息半個時辰,又有課業等著了,在大殿內坐在蒲團上邊,洪淼浪費口水,其余幾個,就像陪著老道士一起空耗光陰。

    只有土膏,偶爾可以去洪淼的屋內,翻看那幾本老觀主珍藏多年的書籍,不過土膏發現不少老觀主所謂的私家藏書,都鈐印有一枚相同的藏書印,土膏用屁股想,都知道是那個典客常庚的家藏舊書了,很多次,都想著幫老觀主撕掉那些蓋章的書頁,不就等于是銷贓了嘛,只是終究沒敢下手。

    颯颯松風,一天天的,就這么撞罷晨鐘又暮鼓,每天做完課業吃完飯,睡覺醒來又是一天,光陰如水悠悠過。

    昨夜又下了一場大雪,天地如人披狐裘,離著道觀約莫兩里路,有條河水,有座木橋,陳叢經常一個人下山,去這邊閑逛。

    今天橋下冰凍結,路上行人絕。棉衣少年換上一雙皮質舊靴,走在木橋上邊,使勁蹦跳了幾下,橋上積雪如白銀灑落在冰面上。

    少年記性極好,過目不忘,能時隔多年,猶記半面人。

    而且靈境觀里邊屈指可數的那些藏書,陳叢只是翻過一遍,就有諸多自己的見解。

    這讓陳叢覺得不可思議,百思不得其解,玄之又玄,簡直就像……上輩子早就看過這些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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