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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二章 挑山-《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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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還有一章。)

    陳平安,朱斂,裴錢,崔東山,周米粒,周肥,米裕,長命,陳靈均,種秋,隋右邊,泓下,沛湘,于倒懸,魏晉,寧姚。

    一線峰,滿月峰,秋令山,水龍峰,撥云峰,翩躚峰,瓊枝峰,雨腳峰,大小孤山,茱萸峰,青霧峰……

    落魄山一山,觀禮正陽山群峰。

    這是一場別開生面的觀禮,寶瓶洲歷史上從未出現過,說不定從今往后千百年,都再難有誰能夠模仿此舉。

    竹皇早已一聲令下,正陽山諸峰所有鏡花水月都已經關閉,并且手持玉牌,親自主持祖山大陣,那位好似由正陽劍道顯化而生的仙人,視線巡視新舊諸峰,僅是目光所及,便有無形劍氣,將一些別家修士各展神通的鏡花水月悉數打碎。竹皇對此也是無奈之舉,家丑不可外揚,今天能夠遮掩幾分是幾分。

    白衣老猿死死盯住門口那邊的宗主,沉聲道:“你再說一遍。”

    竹皇不愧是一等一的梟雄心性,異常神色平靜,微笑道:“既然沒有聽清楚,那我就再說一遍,即刻起,袁真頁從我正陽山祖師堂譜牒除名。”

    白衣老猿雙手握拳,手背處青筋暴起,冷笑道:“竹皇,你真要如此悖逆行事?稍稍遇到一點風雨,就要自毀山門基業?你真以為這兩個小廢物,可以在這里為所欲為?”

    竹皇心中幽幽嘆息一聲,這兩個年輕人,還不夠為所欲為嗎?

    當年那趟下山,你這位護山供奉,為秋令山陶紫護道,一同去往驪珠洞天,你既然都出手了,為何不干脆將當年兩個少年一并打死?偏要留下后患,連累正陽山?結果如今陳平安和劉羨陽兩人,都已經是殺力極高的劍仙,劉羨陽的本命飛劍,品秩如何?夏遠翠三人都沒能攔下,尤其是那個陳平安,你袁真頁是不知道,先前是在背后祖師堂內,年輕人是如何落座喝茶的,又是如何玩弄人心于鼓掌之中,今天這場問劍,劉羨陽當然很可怕,更可怕的,是這個躲在幕后笑瞇瞇看著一切的陳山主!

    一宗之主,與一山供奉,本來最該同仇敵愾、并肩作戰的雙方,誰都沒有心聲言語。

    問劍結束的劉羨陽坐在案幾后邊,一邊喝酒,一邊吃瓜。

    對那竹皇,大為佩服,劉羨陽覺得就這家伙的心性和臉皮,真是天生當宗主的一塊好料。

    先前在停劍閣那邊,劉羨陽一人同時問劍三位老劍仙,不但贏了,還拽著夏遠翠來到了劍頂,這會兒夏老劍仙舒舒服服躺在地上曬日頭,忙得很,一邊受傷裝死,一邊默默養傷,溫養劍意,大概還要腦子急轉,想著接下來自己到底該怎么辦,如何從地上撿起一點臉面算一點。

    老祖師夏遠翠置身事外了,陶煙波和晏礎倒是失魂落魄,急匆匆趕來了劍頂。

    兩位老劍仙身后跟著一大幫觀禮客人,他們因為早早現身停劍閣,好像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只求著劍修如云的正陽山,這次能夠渡過難關。

    聽說竹皇要剔除袁真頁的譜牒名字,陶煙波心中驚濤駭浪,顧不得什么禮數,對宗主直呼其名,勃然大怒道:“竹皇,你是不是鬼迷心竅了?!說瘋話也要有個度,退一萬步說,就算你是正陽山宗主,今天也沒有資格獨斷專行,擅自除名一位護山供奉!”

    竹皇神色如常,心中苦笑不已,還扯什么祖師堂規矩,一個不小心,我背后這座祖師堂都要沒了。

    而且新舊諸峰,唯有你陶煙波的秋令山,與袁供奉是如何都撇不清的關系,一線峰倒是還不至于。

    傷筋動骨是難免,可總好過換了個宗主,由你們從頭再來。尤其缺了我竹皇坐鎮正陽山,注定難成氣候。

    等到那一襲青衫倒掠出一線峰,御劍懸停山門外。

    一些個原本想要馳援正陽山的觀禮修士,都趕緊停下腳步,誰敢去觸霉頭?

    以至于到最后,竟然唯有許渾獨自一人,顯得極為孤苦伶仃,御風趕來祖山,落在了劍頂之上。

    這讓陶煙波和晏礎稍稍心穩幾分,今天意外不斷,噩耗連連,他娘的總算有了個好消息。

    許渾雖然來了,卻難掩神色凝重,因為他的這個登山舉措,屬于孤注一擲。

    清風城與正陽山,兩座寶瓶洲新晉宗門,互為援手,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何況許渾身上那件瘊子甲,嫡子許斌仙與秋令山陶紫的那樁婚事,再加上幕后袁氏的某些授意,都不允許清風城在此關頭,舉棋不定,做那墻頭草。

    竹皇對那陶煙波笑道:“那咱們就先開一場祖師堂議事好了,只需點頭搖頭,就會有個結果。”

    竹皇笑道:“陳山主,能否稍等片刻?之后一場問劍,如果勢不可免,正陽山愿意領劍。”

    山腳那邊,陳平安雙手負后,腳踩那把夜游之上,鞋底離著長劍猶有一尺有余的高度,微笑點頭:“可以,給你們至多一炷香的功夫,過時不候。”

    隨后竹皇立即飛劍傳信諸峰劍仙,讓所有正陽山祖師堂成員,無論供奉客卿,立即趕來劍頂,諸峰各脈所有嫡傳弟子,則務必齊聚停劍閣。

    一線峰山路那幾撥攔阻劉羨陽登山的群峰劍修,這會兒能醒來的都已經清醒,靠自己爬起不來的,也都被長輩或是同門攙扶起來,方才得了宗主竹皇的傳令,要么去劍頂議事,要么去停劍閣相聚。

    一道道劍光流彩起自諸峰間,蛇有蛇路鳥有鳥道,按照祖師堂訂立的御劍規矩,高高低低,循著軌跡,紛紛趕赴祖山,只是劍修們再無平時那種閑適心情,畢竟各自山頭高處的空中,還有一位位不是劍仙就是武學大宗師的俯瞰視線,總覺得稍有不如意,就有劍光直下,或是拳意如虹劈空而至,打得他們摔落在地,只會生死不知。

    其中白鷺渡管事韋月山,過云樓倪月蓉,小心翼翼御風去往一線峰,兩個師兄妹,這輩子還從未如此同門情深。

    瓊枝峰那個女子祖師冷綺,更是尷尬無比,那個米裕,劍氣如陣,遮天蔽日,她自覺根本破不開那些霞光劍氣,何況一旦出劍,豈不是等于與米大劍仙問劍?先前飛劍傳信上的內容,已經讓她戰戰兢兢,后來劍仙曹峻又是胡亂三劍,砍得瓊枝峰三處風水寶地的形勝之地,滿目瘡痍,再無半點仙家氣派。

    可她本人是祖師堂成員,瓊枝峰嫡傳弟子也需要立即趕往停劍閣,若是滯留山中,像話嗎?

    米裕有些猶豫,要不要放走那個婆娘去議事,放了吧,沒面子,不放吧,好像有點不爺們,顯得是在故意刁難女子,所以一時間倍感為難,只得心聲詢問周首席,虛心請教良策。

    姜尚真笑呵呵心聲建議道:“米次席,這有何難,不妨開一道小門,只允許一人通過,不足一人高,山中鶯鶯燕燕,低頭魚貫而出,作飛鳥離枝狀,豈不是難得一見的山水畫卷?”

    米裕恍然,不愧是當首席的人,比自己這次席確實強了太多,就按照周肥的法子照做了,那一幕畫卷,確實惹人憐惜。

    與此同時,米裕瞇起一雙眼眸,查看瓊枝峰與鄰近諸峰的觀禮客人們,看看有無憐花惜玉之輩,面露怒容,為瓊枝峰仙子們打抱不平,覺得自己是在欺負人了。

    陶煙波心中焦急萬分,這位管著一山財庫的秋令山老劍仙,怎么都沒有料到竹皇會當真舉辦祖師堂議事,而且鐵了心是要在門外議事,成何體統?沒規沒矩,無章無法,丟人現眼至極地舉辦這么一場議事,竹皇竟敢如此作為,真是一個什么臉都可以不要的玩意兒!

    陶煙波悲憤欲絕,恨竹皇今天行事的絕情,更恨那些觀禮客人的背信棄義,前來觀禮又離去,今天酒都不喝一杯,山都不登半步,當我們正陽山是個茅廁嗎?!

    只是好像需要這位正陽山財神爺記恨之人,實在太多,陶煙波都得挑挑揀揀去大罵不已,可是那個大權在握的巡狩使曹枰,與正陽山下宗是近鄰的山君岳青,真境宗的仙人境宗主劉老成,陶煙波甚至都不敢在心中破口大罵,只敢腹誹一二。

    曹枰此人的觀禮,在很大程度上,原本就等于是大驪鐵騎邊軍的道賀,何況曹枰還有一個上柱國姓氏,要說如今整個寶瓶洲山下,誰最著稱于世?其實不是宋長鏡,不是大驪的皇帝陛下,甚至不是任何一位山巔修士,而是袁、曹兩家祖師,因為一洲版圖,從帝王將相達官顯貴,到江湖市井再到鄉野村落,家家戶戶的大門上,都掛著這兩位文武門神的彩繪掛像呢。

    許多已經脫離大驪藩屬的南方諸國,老百姓依舊是習慣懸掛這兩位的門神畫像。當地朝廷和官府,哪怕有些心思,卻也不敢強令百姓更換為自家文武廟英靈的門神像。

    袁氏在邊軍中扶植起來的中流砥柱,不是袁氏子弟,而是在那場大戰中,憑借煊赫戰功,升任大驪首位巡狩使的大將軍蘇高山,可惜蘇高山戰死沙場,可是曹枰,卻還活著。

    天君祁真和神誥宗,至多是看不慣正陽山,未來不太可能真與正陽山計較什么。

    可那書簡湖真境宗,中岳山君晉青,則是板上釘釘要與正陽山站在對立面了。

    這就意味著正陽山下宗選址舊朱熒境內,會變得極其不順,下絆子,穿小鞋。

    相較于陶煙波的心急如焚,一旁的掌律晏礎,臉色陰晴不定,思來想去,憂心之余,竟是靈光乍現,有幾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天塌下來,個高的先頂上,比如宗主竹皇,師伯夏遠翠,袁供奉。

    此外,秋令山與落魄山,關系糟糕至極,今天絕無半點善了的可能性。可自家的水龍峰,與那陳平安和劉羨陽,與落魄山和龍泉劍宗,可是素來無仇無怨的,事已至此,險象環生,最后到底如何收場,還是沒個定數,給人感覺,仿佛宗門覆滅在即,只是不管如何,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落魄山這場問禮,再咄咄逼人,哪怕真要如劉羨陽所說,會拆了劍頂的祖師堂,可總不能當真一一打碎新舊諸峰吧?那么有無可能,謀劃得當,幫著自家水龍峰,以及與自己親近的數脈山頭,因禍得福?

    劉羨陽其實受傷不輕,卻也不重,厚著臉皮,與花木坊一位相貌相對最平常的女修,跟她討要了一塊帕巾,撕下一片裹纏起來,這會兒仰著頭,堵住鼻血。唯一奇怪之處,是晏礎和陶煙波這兩個元嬰,被自己拽入夢境中,在河畔砍上幾劍后,竟然傷勢遠遠低于預期。

    劉羨陽懶得多想,只當是正陽山這兩位老劍仙,確實不是紙糊的元嬰境,還是有點能耐的。

    可如果不是陳平安那小子說留著這兩位,還有用處,劉羨陽一個發狠,陶煙波和晏礎就不用登山議事了。

    在陳平安下山之前,劉羨陽與他有過一番心聲言語,因為實在好奇,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夠讓竹皇如此好說話。

    “你給竹皇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他愿意主動從譜牒上除名那頭老畜生?”

    “讓他二選一,在他和袁真頁之間,只能活下一個。竹皇信了。”

    “聽你的口氣,好像可以不信?”

    “正常人都不信啊,我腦子又沒病,打殺一個正兒八經的宗主?最少渡船曹巡狩那邊,就不會答應此事。”

    劉羨陽當時瞥了眼竹皇,就覺得這家伙如果知道真相,會不會跳腳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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