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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一章 落魄山觀禮正陽山-《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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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境宗的道賀之人,更是直接走了一干二凈,仙人境的宗主劉老成,與無敵神拳幫的老幫主高冕,兩位老友,聯袂遠游離去。

    身為首席供奉的截江真君劉志茂,次席供奉李芙蕖,同樣沒有隱藏蹤跡,各自緩緩御風,離開正陽山。

    在山水神靈譜牒一途,地位極為崇高的大山君晉青,更是直接與正陽山撕破臉皮,大挖墻角,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帶走了劍修元白,而元白則當場宣布自己脫離正陽山。此外南岳儲君之山的采芝山神,與雍江水神,各自領著轄境內的一大撥山水神靈,一道縮地山河,就此消失無蹤,更有錢塘江風水洞的老蛟,乘坐上一條來自大隋王朝的渡船,跟隨那位從披云山林鹿書院副山長升任大伏書院山長的程龍舟,一同離去。

    那個自稱祖籍在泥瓶巷、與劉羨陽同鄉的曹峻,朝著瓊枝峰遞出三劍后,大概是覺得意猶未盡,偷摸回正陽山地界,到了仙人背劍峰那邊,祭出一把煉制、修繕多年的本命飛劍,圍繞著背劍峰四周山腳處,剎那之間開遍荷花,之后曹峻再手持佩劍,從上往下,劍光自斬而落,將那無人看守的背劍峰一分為二,他娘的,讓你這位搬山老祖,當年踩塌曹爺爺在泥瓶巷的祖宅屋頂。

    曹峻一劍斬開山頭后,這才重新御劍,大搖大擺離去,撂下一句話,“開峰者,曹爺爺是也!”

    與正陽山關系極為不錯的云霞山,一對師徒,爭執不休,山主老仙師都要覺得這個嫡傳,是不是鬼迷心竅了,既不說緣由,只勸自己離開正陽山,不要再觀禮道賀了。老仙師氣笑不已,詢問蔡金簡知不知道一旦如此行事,就等于與正陽山斷絕所有香火情了?難道就因為一個龍泉劍宗嫡傳弟子的問劍,再多出幾把云遮霧繞的傳信飛劍,云霞山就要全部舍了不要,從此與正陽山對立?

    那個云霞山十二峰中最為年輕的元嬰女子祖師,說弟子知道,可正因為如此,所以才必須離開此地。

    老山主老成穩重,說再看看,畢竟還有個云林姜氏,書院君子姜山,暫時“按兵不動”,留在了滿月峰上。

    蔡金簡對恩師勸說無果,她只好獨自離開。

    結果片刻之后,老仙師就追上了蔡金簡,因為剛剛得到了一道密信,大驪巡狩使曹枰走了,只留下那位來自京城的禮部侍郎。

    滿月峰上,姜山走出府邸,來到涼亭那邊,發現姜韞,韋諒和苻南華都已離去,只留下個“身材臃腫”的妹妹。

    姜笙問道:“大哥,你也收到飛劍傳信了?”

    姜山搖搖頭。

    姜笙好奇問道:“韋諒說這次來這邊,是為了與人請教一場拆解,說得玄乎,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姜山伸手指了指那些離開正陽山的各方渡船,無奈道:“不是明擺著了嗎?”

    姜笙一臉茫然,“啊?不是說拆正陽山那座祖師堂嗎?我還以為能拆出一朵花來。”

    說到這里,她自顧自笑道:“先前飛劍繁密,如花開山頂,風景確是極美。”

    寶瓶洲畢竟不是北俱蘆洲,拆祖師堂這種事情,不常見。

    姜山手指揉了揉眉心,道:“是也不是。”

    韋諒,不顯山不露水,可正是此人,在幕后親手制定了大驪朝廷那份山水規矩,最終立碑山巔,使得山上一洲修士,都得循規蹈矩,聽令行事。

    而擔任大驪陪都禮部尚書的柳清風,則暗中籌劃了如今一洲神祇的譜牒品第。

    簡而言之,這兩個,都不是大驪本土人氏,卻都能夠在大驪廟堂官居高位,所以都算國師崔瀺頗為器重的“得意門生”,只是不記名而已。大驪官場上的一般人,自然不清楚這等內幕。

    姜笙問道:“大哥,你既然留下了,是打算等會兒去一線峰那邊觀禮?”

    姜山還是那句話:“是也不是。”

    姜山惱羞成怒道:“一個個的,從姜韞到韋諒再到大哥你,還能不能說人話了?!”

    姜山笑道:“滿月峰離著一線峰這么近,什么風景瞧不見,不用非要去劍頂湊熱鬧。”

    水龍峰上,茱萸峰女子祖師田婉飄然而落,在一處府邸,悄悄找到了一位年輕面容的龍門境修士,這家伙此刻如喪考妣,桌上還有一盤酒潑蟹,吃了一半,剩下一半,實在是沒心情繼續吃了。

    他發現田婉后,只見那個婆姨瘋了一般,滿臉感激神色,使勁揮動袖子,“天才兄,天才兄,終于有幸能夠與你見上一面了!此次問劍,必須要記你一筆頭功!”

    那個劍修愣在當場,既不知這個田婉為何要在這種時刻,來找自己,說著些沒頭沒腦的混話,更想不明白,好像從眼神,臉色,言語,這位茱萸峰女祖師,換了個人。

    在他印象中的田婉,對誰都是低眉順眼笑意盈盈的,眼前這位,似乎笑得過于燦爛了些。

    其實名義上管著正陽山情報的,是他眼前這個來自鳥不站的田婉,只不過他是掌律晏礎的得意弟子,深受老祖器重和信賴,這些年來,輕而易舉就將田婉這個婆姨給架空了,所以他都覺得田婉空有一把祖師堂座椅,太過蠢笨,簡直就是不費吹灰之力,十成才智,就像才用了一半,就已經拿下了至關重要的諜報大權。

    而他在這些年,光是搜尋落魄山諜報一事,他就任勞任怨,百般努力,手段迭出,可謂收獲匪淺,不但與那有個龍窯的清風城許氏往來緊密,還有福祿街盧氏在內的幾個大姓,以及西邊大山的幾個仙家門派,都有極其隱蔽的書信往來,他甚至都與沖澹江水神娘娘搭上線了。

    只是他怎么都沒有想到,那個龍泉劍宗的劉羨陽,似乎不是什么金丹境劍修,難道真是自己的諜報錯啦?

    停劍閣這邊,只是一瞬間,夏遠翠在內的三位老劍仙,就心弦緊繃,如臨大敵。

    下一刻,那個劉羨陽就已經站在了陶煙波和晏礎兩人之間,一手搭住一位老劍仙的肩膀,卻是以心聲與夏遠翠笑道:“別動,動就死。”

    夏遠翠強行咽下一口鮮血,看著那個好像同時問劍三人的年輕劍仙,一張臉龐,已經開始滲出細密鮮血。

    但是三人當中境界最高的夏遠翠,都不需要什么權衡利弊,就迅速放棄了出劍與此人分生死的打算。

    不著急,仙人背劍峰那邊還有個袁真頁,劍頂祖師堂還有宗主竹皇。

    至于陶煙波和晏礎,好像被施展了定身術一般,實則是心神沉浸小天地當中,

    劉羨陽雙手按住那兩位老劍仙的肩膀,轉頭與夏遠翠笑道:“年紀越大,膽子越小?輩分越老,臉皮越厚?”

    早就趕來停劍閣的那三四十號觀禮仙師,無一人仗義執言,或是與那劉羨陽大罵幾句,只是極有默契,人人默默挪步,遠離那四位劍仙。

    夏遠翠以心聲說道:“劉羨陽,你既然擁有如此玄妙的本命飛劍,就更不該在今天在此地,不小心傷及大道根本的。”

    雖然沒有選擇搏命出劍,夏遠翠其實一直在凝神觀察劉羨陽的動靜,先前電光火石之間,問劍一場,確實是自己輸了一籌,但是這個年輕人,竟敢同時問劍三人,這會兒鮮血流淌不止,已經渾身浴血,看樣子,撐不了多久?

    劉羨陽說道:“好像司徒文英是還你的嫡傳弟子?一開始我還不太理解她的破罐子破摔,這會兒算是明白了,碰到你這么個傳道恩師,算了,跟你沒什么可聊的,反正你們滿月峰,以后得改個名字。”

    那條大驪官家渡船猶在一線峰外懸停,曹枰卻已經乘坐符舟離去,既沒有刻意大張旗鼓,也沒有刻意隱匿蹤跡,但只要是個明眼人,就都心中有數。

    很大程度上,曹枰參加觀禮,要比云林姜氏的道賀,更有分量。再者那條大驪朝廷渡船上,與這位巡狩使同行官員,只是一位禮部侍郎,終究不是名義上管著一國山水譜牒的那位尚書大人。而且即便是京城禮部袁尚書,真的與同為上柱國姓氏出身的曹枰,破天荒打破“袁曹不同路”的那個大驪官場規矩,雙方愿意一同親臨正陽山,正陽山依然不敢有任何偏袒。

    那位“被迫”獨自留在渡船上的禮部侍郎,只得急匆匆飛劍傳信大驪京城,希望自家衙門那位袁尚書給個明確說法,免得自己做錯事說錯話。

    關翳然和劉洵美這兩位出身意遲巷、篪兒街的豪閥子弟,一起在渡船觀景臺那邊看熱鬧,一旁虞山房給戚琦一手肘打在肋部,只得與關翳然開口問道:“真是那小子折騰出來的動靜?”

    早年在書簡湖,有個面容消瘦卻眼神明亮的賬房先生,與他們這幫沙場武夫,一起在酒桌上喝過酒,那家伙的酒量酒品硬是了得,勸酒功夫更是出神入化,別人喝高了,都是拼了命嚷著老子沒醉,那家伙倒好,怎么看都是再多喝半碗就得去桌底下去轉圈的,結果一碗又一碗,確實那個喝得最多的人,愣是還能次次走著離開酒桌。

    關翳然笑著不說話。

    渡船不遠處,風雪廟女修余蕙亭,站在一位按輩分算是師叔的俊逸男子身邊,這個在大驪隨軍修士當中,以常年冷臉、殺敵兇狠著稱的女子,她臉微紅,柔聲問道:“魏師叔,你怎么來了?”

    男子淡然說道:“閑來無事,隨便散心。”

    他其實早就后悔當那不記名的客卿了。指玄峰袁靈殿,到底是北俱蘆洲的修士,他魏晉可不是,與落魄山離得不近,也實在不遠。所以魏晉打定主意,這次只要離開了正陽山地界,就跨洲出海,重返劍氣長城。上次在那邊,是一場守城戰,這次故地重游,就可以去更南邊出劍。

    離開渡船的一艘符舟之上,巡狩使曹枰再次拿出那封密信。

    說是符舟,其實是一艘龐然樓船,戒備森嚴,除了曹氏私人扈從,還有大驪邊軍鐵騎的隨軍修士,更有宋氏朝廷安排的大驪皇家供奉。

    曹枰倒了一碗酒,自飲自酌,重新仔細瀏覽起這封落款署名“落魄山陳平安”的密信。

    信上說三百年之內,落魄山保證上柱國曹氏的香火,不會出現某些最壞的意外。此外,三百年內,公開的,私底下的,只要是曹氏勘驗過的人選,有資質躋身七境武夫、金丹地仙的,無論是修道美玉,還是劍仙胚子,都可以送來落魄山修行。

    字跡是極工整的小楷,處處鋒芒收斂,如果說當真字由心生,那么寫這封信的年輕山主,要么是一個城府極深的大奸大猾之輩,要么就是一個很講規矩的人。

    信上還說,如果曹氏不希望與落魄山牽連太深,落魄山可以暗中幫忙引薦,送往北俱蘆洲的太徽劍宗、浮萍劍湖,或是披麻宗,還可以是南婆娑洲的龍象劍宗。

    曹枰放下手中密信,手指輕敲桌面。

    曹氏本就是大驪上柱國姓氏,關鍵還出了他這位武臣勛貴已達極致的巡狩使,一個家族,文武兩份殊榮,皆已位極人臣。

    從此高枕無憂?恰恰相反,接下來才是一個真正考驗曹氏家族為官火候的階段,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曹氏想要安穩,維持住這份來之不易的風光,答案不在廟堂,而在山上,并且只能是山上了。

    所以關翳然給出的這封密信,不是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是一個可解曹氏燃眉之急的極好契機。

    如果未來三百年之內,不斷有曹氏家族子弟,以及那些在曹氏這棵大樹底下好乘涼的附庸門閥士族,或是通過各個渠道,秘密找尋出來的修道胚子,能夠陸陸續續成為落魄山在內的五六個宗門嫡傳,這意味著什么?這就是一個家族,在山上的開枝散葉。相較于廟堂官場上的門生故吏,花開花謝,一朝天子一朝臣,山上的香火情綿延,其實何止三百年?自然要旱澇保收太多了,只要山上經營得當,曹氏甚至可以主動在大驪廟堂上,退一兩步。

    上柱國袁氏早先以家族庶子與清風城許氏嫡女聯姻,其實亦是同理。

    落魄山,前不久剛剛躋身宗字頭仙家,這等大事,曹枰當然知道。

    信上卻提及了落魄山之外的數個宗門,尤其有個南婆娑洲的龍象劍宗。

    送信之人,是關翳然。這是一個身上好像貼滿了官場護身符的年輕人,從先帝,到皇帝陛下,到整個曾經都姓“關”的大驪吏部,甚至大半個六部衙門的老人,不論文武,都對關翳然寄予厚望,并且愿意將其視為半個自家子弟,當然也包括曹枰自己,對關翳然一樣極其看好。

    等到風雪廟一位大劍仙都說此人可信,那么曹枰就心中有數了。這筆山上買賣,完全可以做。

    一位大驪供奉輕輕敲門,曹枰微微皺眉,收起密信入袖,說道:“進來。”

    這位來自京城的宋氏供奉,輕聲道:“曹將軍,我在下船之前,聽那位馬侍郎的口氣,為正陽山壓陣,好像是大驪太后的意思,我們這一走,是不是有些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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