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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世間人事皆芥子-《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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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電光火石之間,有人出現在崔東山身后,彎腰一把扯住他的后領口,然后向后倒滑出去,崔東山就跟著被拽著后退,剛好救下了眉心處已經出現一個不深窟窿的范彥。

    被提在那人手中的崔東山,依舊死死盯住范彥,“你們知不知道,這座天下,天底下有那么多個老秀才和陳平安,都給你們虧欠了?!以后誰來還?攻破劍氣長城的妖族嗎?!來來來!趕緊殺進來,教教浩然天下的所有蠢貨們!教你們都知道,沒任何天經地義的便宜給你們占,王八蛋,你們是要還的!要還的,知道嗎?!”

    那個阻攔崔東山殺人的不速之客,正是重返書簡湖的崔瀺。

    這位年邁青衫儒士淡然道:“今天殺了范彥,你再想要躋身上五境,就很難了。還有,別說孩子氣的話,你年紀不小了。平時裝嫩惡心我,我無所謂,可你如果犯傻,我不會答應,因為你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崔東山掙扎了一下,崔瀺松開手,崔東山一屁股坐在地上。

    崔瀺對范彥揮揮手,“滾出去。以后該說什么該做什么,自己掂量,不然他不能殺你,我來殺你就是了。”

    崔東山趴在欄桿上,發著呆。

    崔瀺伸出一只手掌,輕輕按住崔東山的腦袋,“不對這個世界抱有希望,你就一次都不會失望。你不會恨壞人惡人,不會喜歡好人善人。然后你碰巧是個讀書人,自己又不否認,你同時足夠了解這個世界的復雜,那么當你想好了最好與最壞的結果,以及必須承擔的后果,然后你就去做好了。所以,別讓陳平安,成為你的那個例外。一旦混淆起來,看似真心誠意,實則只會害人害己。”

    崔東山沒好氣道:“拿開你的狗爪子。”

    崔瀺笑了笑,雙手負后,眺望書簡湖,“定人善惡,很不容易的,老秀才都不敢隨便講這個。這方面,佛家確實講得更好一些。老秀才自己都承認了的,可不是私底下,而是在那三教辯論之上。還記得嗎,當時好幾位儒家陪祀圣賢的臉,當場就黑了,對方佛子和道子沒嚇死,差點先嚇死了自家人。這些,我們親耳聽到過,親眼看到過。所以老秀才,才會是那個老秀才。你的好道理,我認,可我的好道理,你們不認,也得認!”

    “最后一次三教辯論,贏了之后的老秀才,如何?做了什么?窮酸老夫子,正襟危坐,伸出雙手,說了什么?‘有請道祖佛祖落座’。”

    “然后呢?已經無數歲月不曾碰頭的那兩位,真來了。禮圣也來了,老秀才只是視而不見。”

    “怎么辦?”

    “于是老秀才嘴里的那個老頭子,也來了嘛,一到場,就立即隔絕天地。最后是怎樣的,沒過多久,在我們面前偷偷摸摸出現的老秀才,好像是呲牙咧嘴,歪著腦袋,揉著耳朵?”

    崔瀺說到這里,便不再多說什么,“走吧,書簡湖的結局,已經不用去看了,有件事情,我會晚一些,再告訴你。到時候與你說說一塊比書簡湖更大的棋盤。”

    崔東山再次躍上欄桿,伸出雙手,就像當年的老秀才擺出過的那個姿勢,只是崔東山沒有說出口“有請道祖佛祖落座”這樣的言語。

    他朗聲道:“天高地闊道理大。”

    “人是芥子事如毛!”

    崔瀺微笑道:“事不過三,孩子氣的話,我不想聽到第三次了。”

    崔東山腳尖一擰,兩只雪白大袖翻轉,他雙手放在身后,然后攥緊拳頭,彎腰遞給崔東山,“猜猜看,哪個是道理,哪個是……”

    砰然一聲。

    崔東山被打得墜入書簡湖當中,濺起滔天巨浪。

    崔東山以狗刨姿勢上岸后,行走在湖邊小徑上,兩只大袖甩得飛起,漸行漸遠,就此離開書簡湖。

    崔瀺卻沒有很快離開欄桿處。

    遙想當年的人人事事。

    ————

    暮色里,依稀可見宮柳島的輪廓,只是與其它大雪滿山水的島嶼不同,宮柳島綠意蔥蘢,幾乎不見半點積雪。

    其實也不足怪,劉老成的本命法寶之一,是那鎏金火靈神印,水火不容,想必劉老成不太喜歡雪景,便施展仙家術法,才使得宮柳島更顯獨樹一幟。

    只是偌大一座島嶼,外人無法想象,就只有劉老成孤零零的一個人。

    一艘渡船小如芥子,不斷靠近宮柳島轄境。

    在千丈之外,遠游至此的“舟子”,從湖水中拔出竹篙,沙啞道:“陳平安拜見劉島主。”

    片刻之后,雖然劉老成沒有任何話語回應,但是陳平安發現腳下那艘渡船,自行向前,最終緩緩停靠在宮柳島渡口。

    陳平安系好渡船,開始登島,島上楊柳依依,即便是隆冬時節,依舊是盛夏時分生機盎然的茂密光景。

    宮柳島絕大多數建筑都已經荒廢,破敗不堪,之前還是因為選址此地,作為推舉江湖君主的場所,青峽島出錢修繕了宮柳島幾座主要殿閣。

    結果劉老成不管出于何種原因,殺上青峽島,導致青峽島這份“好心好意”,淪為不少山澤野修的笑柄,劉志茂真是好心有好報了,這不劉老祖一返回書簡湖,第一件事情就去青峽島登門做客,不愧是當上了書簡湖共主的“截江天君”,真是有天大的面子。

    就在陳平安猜測劉老成到底身在何處的時候,那位玉璞境野修已經出現在視野中,看似緩慢而行,實則轉瞬即至,劉老成走在湖邊一條坑洼不平的宮柳島“腰帶”大路上,陳平安便跟在劉老成身后。

    劉老成說道:“看在你有本事攔阻我在青峽島殺人的份上,給你說三句話的機會,如果我不滿意,就要送客了。”

    陳平安緩緩道:“兩句話就夠了。”

    劉老成雙手負后,沒有轉頭,笑道:“那剛好。”

    陳平安說道:“朱弦府紅酥,我已經說服劉志茂撤去他的獨門禁制,紅酥此后是被島主借來宮柳島也好,就這樣與世無爭在青峽島度過余生也罷,全憑劉島主的心意。”

    陳平安停頓片刻,快步向前,與劉老成并肩而行,遞出手掌,拿著那塊篆刻有“吾善養浩然氣”的玉牌,“這件東西,送,我不敢,也不合適成為劉島主的私人物品,所以我想要借給劉島主,哪天劉島主躋身了仙人境,再還給我。”

    劉老成瞥了眼陳平安手心那塊玉牌,腳步不停,“就這些?”

    陳平安點點頭,沒有說話。

    劉老成這才轉頭,看了眼陳平安,“小聰明,不少啊。”

    劉老成笑道:“想說就說吧,先前兩句話,還是沒能說服我,但是足夠讓你走完這段路。”

    陳平安這才說道:“想要活命,拼字當頭,之后想要活得好,聰明鋪墊。”

    劉老成嗯了一聲,“與我當年的看法差不多。”

    劉老成問道:“如果你只能無功而返,我又可以回答你一個問題,想問什么?為何殺顧璨?應該不會,你這位賬房先生,還不至于如此蠢。為何半點顏面不給粒粟島天譚元儀和北邊的大驪鐵騎?這個值錢點的問題,你倒是可以問一問。問吧,問完之后,以后就不要再來這里碰運氣了,下次我可沒這么好的脾氣。”

    陳平安問道:“紅酥會不會被劉島主親手打死?”

    劉老成停下腳步。

    陳平安幾乎同時停步。

    劉老成伸手指了指陳平安腰間的養劍葫,“問這種該死的問題,你難道不需要喝口酒壯壯膽?”

    陳平安果真摘下養劍葫,“這就補上。”

    劉老成搖搖頭,繼續散步,“行吧,是我自己答應你的事情,與你直說無妨,本就是過去的關隘,山澤野修傷筋動骨是家常便飯,給人打了個半死的次數,一雙手都數不過來,哪里會在意揭開這點傷疤。紅酥原名黃撼,是我的嫡傳弟子,也是后來我的道侶,紅酥是她的小名,劉志茂一向比較喜歡抖摟小聰明,就給她留了這么個不是名字的名字。黃撼資質并不算好,在幾位弟子當中是最差的一個,不過是后來靠著我耗費大量神仙錢,硬生生堆上去的金丹地仙,性情呢,跟她的真名差不多,不像女子,直來直往,心地又迥異于書簡湖其余修士,只是在我這種殺人不眨眼的野修眼中,她那種傻乎乎的嬌憨,真是要了老命……”

    說到這里,劉老成竟是折下一根柳條,開始嫻熟編織柳條,“我資質好,運道更好,修行一途,平時磕磕碰碰,沒少吃虧,可是每次關鍵時刻,都走得步步順暢,所以早就是元嬰了,結果千不該萬不該,喜歡了她,更要命的是還給她瞧出來了,起先我為了躲她,便離開了書簡湖,結果過了幾十年,發現宮柳島的柳條都給她折沒了。便有些心軟,想著不如順乎本心,以前是太絕情,才導致死活無法躋身上五境,說不定靜極思動,反而是破開瓶頸的契機,就與她結成了道侶,確實瓶頸有所松動,只是在那之后,由于她當年為了多陪陪我,想要延長壽命,當時又不愿求我,怕我瞧不起她,她不知道從哪里找到的殘篇秘籍,路數太過邪門,差點走火入魔,我這才砸了一大堆谷雨錢,害得當年的宮柳島給掏空了小半積蓄,還好,跌跌撞撞,成為了金丹修士,可是我很快發現她的存在,對我而言,簡直就是噩夢,我又不愿意殺了她,以此彌補心鏡瑕疵,躋身上五境,就將她推上了江湖君主的座椅,然后離開書簡湖,但是我又錯了,大錯特錯,隨著時間推移,被我晾在宮柳島的她開始變了,因為她怕死,她的那顆金丹,本就是半真半假,八面漏風,她之前修行邪門歪道的結丹捷徑,心境差上加差,加上我這一走,火上加油,害得她越來越魔怔,最后有一天,她終于離開了書簡湖,開始瘋了一樣四處找我,所有我露過面、可能待過的地方,她都走了一遍,就她那種性子,離開了宮柳島,沒了江湖君主的名頭,那一路吃盡了苦頭,如果不是靠著我留給她的兩件法寶,說不定就那么死了……對我們雙方來說,反而是幸運的事情。”

    劉老成一手負后,一手輕輕旋轉柳環,“當我找到她的時候,她的魂魄已經支離破碎,碎得就像千百片瓷片,哪怕是直到今天,我都想不明白,她是靠著什么支撐到我出現的那一天,換成是一位元嬰修士,恐怕都撐不住。她那會兒,已經完全神志不清,依稀感覺到了我跟別人不太一樣,她就站在原地,她當時看著我的眼神……你知道是什么感覺嗎?你不會懂的,她是在使勁記起我,就像是在跟老天爺較勁。”

    劉老成輕輕一揮,柳環墜入書簡湖。

    漣漪陣陣,山水大陣已經悄然開啟。

    劉老成語氣趨于冷漠,“我在那一刻,身為只差一步就可以躋身上五境的元嬰修士,道心幾乎當場崩碎,就跟她的魂魄氣象差不多,我直到那一刻才心中明悟,原來她的的確確是我證道的大契機,我當年順應本心的選擇,并沒有錯。所以我就斬卻心魔,親手將她殺了。”

    劉老成冷笑道:“只是我當時足夠鐵石心腸,卻仍是不夠圓滿契合自身大道,所以才有了如今的紅酥,她的魂魄本該徹底消散,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更不會有什么紅酥出現在青峽島朱弦府,然后被那個愚蠢不可及的劉志茂當做什么把柄。已經殺了一次,再殺一次,又能如何?”

    劉老成臉色凝重起來,“那一絲手下留情,害得我在破開元嬰瓶頸的時候,差點就要淪為化外天魔的餌料。那一戰,才是我劉老成此生最慘烈的廝殺。化外天魔以黃撼的容貌……不,它就是她,她就是它,就是那個我心目中的黃撼。心湖之上,我的金身法相有多高,她就有多高,我的修為有多強,她的實力就有多強,可是我會心神受損,她卻絲毫不會,一次被我打散,又完整出現,她一次次跟我搏命,幾乎沒有止境,最后她終于開口說話,大罵我劉老成是負心郎,罵我為了證道,連她都可以殺了一次又一次。”

    劉老成自嘲一笑,“那算是她第一次罵我吧。所以先前說殺了她一次,并不準確,其實是上百次了。”

    “兇險嗎?”

    劉老成自問自答,“比起后邊的情景,簡直就是稚子互毆,撓破點皮就嗷嗷大哭。”

    “又給我打殺無數次后,她竟然怔怔站在了原地,一如當年,就那么癡癡看著我,像是在使勁想起我,像是靈犀所致,她竟然恢復了一絲清明,從眼眶里邊開始淌血,她滿臉的血污,以心聲斷斷續續告訴我,快點動手,千萬不要猶豫,再殺她一次就行了,她不后悔這輩子喜歡我,她只是恨自己無法陪我走到最后……”

    “我當時就又心境大亂,幾乎就要心生死志,為了所謂的上五境,在山巔擁有一席之地,真的值得嗎?沒了她在身邊,真的就逍遙神仙了嗎?”

    “她一步步向我走來,踉踉蹌蹌,四肢僵硬,仍是竭力以心聲不斷重復三個字,‘求你了’,最后她說了一句話,‘就當是為了我而活下去’。”

    “我便瘋了一般,打碎了她。天地寂靜。”

    “我倒地不起。”

    “結果當我睜開眼睛,卻看到天上,黃撼她如仙人飛天,身姿曼妙,彩帶飄搖,她一言不發,但是她的眼神中告訴了一切,之前種種掙扎,種種深情,只是她的把戲而已。”

    劉老成停下言語,沒有去說自己與黃撼、或者說是那尊化外天魔的最終結局,而是轉過頭。

    結果看到一個使勁皺著臉,望向遠方的年輕人,嘴角微微顫抖。

    劉老成笑了笑,搖頭道:“看來是個有了喜歡姑娘的人。不過是稍稍代入其中,就感同身受,扛不住了。”

    兩人繼續前行,劉老成感慨道:“之所以與你說這些,自然是我放得下,再就是你能夠找出紅酥的身世,并且來這趟宮柳島的真正原因,書簡湖所有人肯定都猜不到,竟然是為了個無足輕重的棄子。至于你那個問題的答案,我可以告訴你,紅酥也好,黃撼也罷,她必須要死,不然我躋身仙人境的瓶頸,又是一場大劫,哪怕只是‘萬一’,我都會親手殺了她,大道之上,所謂的萬一,往往就是全部。到時候你可以再試試看,還能不能攔下我。至于宰了你之后,會不會像杜懋一樣慘,呵呵,身為山澤野修,誰沒像條野狗在譜牒仙師的腳底刨食,吃著別人的殘羹冷炙,一邊吃一邊被打得半死。難道當年做得到,好不容易躋身了上五境,反而不敢了?這也配做那譜牒仙師眼中的真正瘋狗?”

    陳平安默然。

    從頭到尾,都很不“書簡湖劉島主”的老修士,卻開始咄咄逼人,“你如果敢說你偏要試試看,我現在就打殺了你。”

    “你如果是想要靠著一個紅酥,作為與我謀劃大業的切入點,如此投機取巧,來達成你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結果只是被我趕到絕境,就立即選擇放棄的話。你真當我劉老成是劉志茂一般的傻子?我不會直接打死你,但我會打得你四五年起不了床,下不了地,所有盤算和辛苦經營,要你付諸流水。”

    “你如果換一個方式,審時度勢,明知道自己救不了紅酥,就選擇放手,但是準備要我吃不了兜著走,愿意為一個認識沒多久的女子,付出巨大的代價,也行,只是在這座書簡湖,在我劉老成的眼皮子底下,當好人,做英雄,一樣要做好被我報復的準備,放心,比打得你幾年下不了床更難受,鈍刀子割肉,不會受傷太重,行走無礙,就是跟廢人差不多,我有的是時間陪你玩耍。”

    “陳平安,現在,輪到我問你回答了,你怎么辦?”

    陳平安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那我選第三種。”

    “你要殺紅酥,我攔不住,但是我會靠著那顆玉牌,將半座書簡湖的靈氣掏空,到時候連同玉牌和靈氣一并‘借’給大驪某人。”

    陳平安直視劉老成,“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連大驪鐵騎都不放在眼里,但這恰恰說明你對書簡湖的重視,異乎尋常,絕不是什么買賣,這是你的大道根本所在,甚至哪怕成為仙人境,你都不會放棄的基業,并且你多半能夠說服大驪宋氏,允許你在這里分疆裂土。越是這樣,我做了第三種選擇,你越慘。”

    陳平安攤開手,“玉牌就在這里,搶走試試看?不然,你現在就打殺我,或是打碎我僅剩的那座本命氣府。但是,不好意思,玉牌已經開始吞吐整座書簡湖的靈氣水運了。”

    那塊晶瑩剔透的玉牌上,“吾善養浩然氣”開始熠熠生輝。

    四面八方,以宮柳島作為圓心,靈氣與水運竟然凝為一條條水脈,分別涌入六個字當中。

    劉老成臉色陰沉。

    陳平安說道:“現在又輪到你做選擇了。要么打死我,書簡湖靈氣蕩然一空,全部在這塊你根本不敢拿住、拿住了也打不開、關不上的玉牌。要么打得我半死,我就汲取半座書簡湖的水運。要么我們規規矩矩做買賣,各自退讓一步,爭取最大的互利互惠。前提條件是放我離開宮柳島,等到安然返回青峽島,對玉牌施展禁制后,它便可以‘我死則自行開辟洞府’。到時候我們再坐下來談。到時候是在青峽島,還是在宮柳島,都行。”

    劉老成譏笑道:“你當真以為我會相信,你能夠有本事駕馭這塊玉牌?”

    陳平安心意微動,手心玉牌汲取天地靈氣的速度,漸漸放緩,不再如先前那般風卷云涌,氣勢如虹,這讓宮柳島周邊百里之內所有不明就里的野修,嚇得肝膽炸裂,誤以為是劉老成要躋身仙人境了,開始殺雞取卵,打算瘋狂吞入書簡湖水運,不給所有野修留活路。

    劉老成笑道:“陳平安,算你狠,終年打鷹,還差點給鷹啄瞎眼了。”

    老修士揮揮手,“等你返回青峽島,辦妥了事情,我們再談一次。”

    陳平安卻說道:“我覺得不如劉島主陪我一起返回青峽島,不然我擔心回去的路上,劉島主已經偷偷摸摸去了趟青峽島,到時候劉志茂哪里還敢動用青峽島山水陣法,為我遮蔽天機,防止你這位玉璞境神仙以掌觀山河的神通,以此來察看我是否真的有本事,能以自己生死作為玉牌洞府開關的關鍵所在。”

    劉老成嘖嘖道:“夠謹慎,難怪能活到今天。只是如此一來,你不等于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否則何須擔心我的掌觀山河,確定你到底能否做成此事?”

    陳平安笑道:“越是大道,越賭萬一。這是劉島主自己說的。萬一我就算死了,也真的給了劉島主一個天大的意外之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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