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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別人無敵當(dāng)如何-《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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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靜大街上,故人重逢。

    懸停一把飛劍之上,站著顏色若稚童的俞真意,腳下劍光如琉璃,彩澤光潤。

    湖山派掌門,天下正道領(lǐng)袖,習(xí)武至巔峰,毅然舍了一切去修習(xí)仙家術(shù)法,最終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神人。

    終于在牯牛山第一聲鼓響后現(xiàn)身京城。

    離開京城外那座此次敲天鼓、飛升地的牯牛山,所見第一人,是昔年的生死兄弟,南苑國國師種秋。

    種秋似乎早就預(yù)料到俞真意會來阻攔自己,并無驚訝,非但沒有停步,反而繼續(xù)前行,直到相距不過二十步才停下身形。

    種秋笑問道:“那把玉竹扇子做好了?以它作為將來湖山派的掌門信物,感覺會不會太柔了些?”

    就像普通朋友之間的客套寒暄。

    就像那風(fēng)雪夜歸人,能飲一杯無?

    俞真意問道:“已經(jīng)三次了,為什么?”

    這卻是在興師問罪。

    種秋反問道:“是問我為什么救下陸舫,為什么幫助那個陳平安?”

    以稚子之身破關(guān)而出的俞真意,那雙如深潭幽暗的眼眸,漣漪微蕩,破天荒顯然是動了真火。

    俞真意不說話,但是與主人心意相連的腳下飛劍,光彩流溢,越來越瑰麗迷人,像是一塊從天庭遺落人間的琉璃。

    種秋瞥了眼俞真意腳下的仙家飛劍,收回視線,神色自若道:“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嗎?”

    俞真意微微嘆息,心頭泛起一些緬懷情緒。

    這可不是俞真意心腸軟了,而是事已至此,既然種秋過去這么多年,仍然執(zhí)迷不悟,他便要硬起心腸了。

    江湖上說什么俞真人和種國師,早年是為了一個禍國殃民的尤物女子而決裂,那真是太小覷了他們。

    當(dāng)年兩人剛剛在江湖上名聲鵲起,也正是因為遇上了一位謫仙人,兄弟兩人分道揚鑣。

    當(dāng)時俞真意鐵了心要殺掉那位謫仙人,種秋卻認為罪不至死,而且風(fēng)險太大,根本不用孤注一擲,可俞真意依然孤身前往,刺殺謫仙人,在生死之交,是種秋突然出現(xiàn),替俞真意擋下了致命一劍,然后果然如丁嬰在南苑國對他們所說,那謫仙人被殺之后,從他身上跌落了兩份機緣,一部可修大道長生的仙家秘笈,一把無堅不摧的琉璃劍。

    大雨磅礴之中,俞真意一手握住不知何種材質(zhì)的那部金玉天書,一手提劍,仰天長嘯。

    種秋黯然離去。

    俞真意輕輕拋去那把仙人佩劍,說兄弟二人,可共生死,也要同富貴,以后這座天下的規(guī)矩,無論是廟堂之高還是江湖之遠,你種秋喜好讀書,便都由你來訂立。我俞真意向往大道不朽,修成了仙法,自會幫你守護,我要教世上所有謫仙人都俯首聽命,再不敢橫行無忌……

    種秋卻根本不等俞真意把話說完,只是徑直離開,任由那把價值連城的神兵利器摔在泥濘當(dāng)中,任由俞真意的那番肺腑之言,消散大雨天地間。

    磨刀人劉宗離開了那條已經(jīng)稀爛的大街,過了拐角,遠遠看到這一幕,頓時咋舌,猶豫了一下,仍是緩緩向前,既沒有畏縮不前,也沒有伺機逃遁。

    劉宗相信那年輕人說的話,相信眼前御劍的“稚童”,一個本該與丁老魔大戰(zhàn)八百回合的俞大真人,會決心截殺曾是摯友的種秋。

    之所以相信,是因為那個年輕謫仙人,竟然能夠讓種秋主動喂拳,幫著夯實某種境界,以便更好應(yīng)對接下來的大戰(zhàn)。

    種秋為人處世,從不隨心所欲,一言一行,必有其規(guī)矩。

    種秋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還是謀國謀天下的縱橫家?都不是,劉宗在南苑國京城待了這么多年,種國師為人如何,劉宗一清二楚,是真正的文圣人武宗師,兩者兼?zhèn)洌跁炌ǎ瑢⑦@座天下的外家拳境界頂峰,以一己之力再往上拔高了一截,而且對于正邪之分,種秋看得極其透徹,幾次朝堂輿論和江湖風(fēng)評一邊倒的京城風(fēng)波,本該一殺了之,大快人心,還省心省力,可都是種秋暗悄悄收官,處理得那叫一個中正平和,讓冷眼旁觀的劉宗都要伸出大拇指,贊一聲真豪杰。

    所以當(dāng)那個年輕人說與種秋是“同道中人”。

    劉宗就義無反顧地決定了,袖中那把磨刀,得出。

    除了意氣相投,也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說實話,關(guān)于俞真意和種秋的古怪關(guān)系,天底下就沒有誰不好奇的。

    磨刀人劉宗當(dāng)然不例外,要知道他在綢緞鋪子那邊,跟那些老婆姨小娘子們,聊起街坊鄰里的雞毛蒜皮,聽說哪家老漢扒灰了,誰家閨女瞧上眼了誰,劉寡婦晚上家中經(jīng)常有貓叫,哪戶漢子偷偷去了趟勾欄,花光了積蓄,媳婦鬧著要上吊,這些家長里短,劉宗聊得比女子還來勁。

    劉宗藏在袖中的那只手,握緊了那把磨刀。

    自己還沒問出劉寡婦家那只夜貓子,到底是誰呢,今天可不能死在這里!

    再說了,那幾個有望成為自己開山、同時也是關(guān)門弟子的人選,觀察了這么多年,大致也有結(jié)果了。

    種秋看著踩在劍上御風(fēng)而停的那個稚童,輕聲感嘆道:“俞真意,你有沒有想過,你如今跟那些謫仙人,尚有差異,但是你如果一直在這條路上走下去,遲早有一天,你就是他們,再有一天,就會有另外一個趙真意、馬真意來殺你,他們覺得殺得天經(jīng)地義。”

    俞真意搖搖頭,“種秋,你還不知道吧,此次飛升之地依舊是牯牛山,但是人數(shù)已經(jīng)變了,不再是十個人,而是只有三人,但是這三個人,有資格從藕花福地的真實歷史上,分別挑選出五、三和一人,一起飛升離開,只是這九人,可能會淪為附庸傀儡,我演算推衍過,丁嬰,我,周肥,會是機會最大的最終飛升三人。”

    俞真意之后將最終榜上十人,說了一遍給種秋聽。

    沒有了陸舫和童青青。

    種秋直接問了一個最關(guān)鍵的問題,皺眉道:“你要離開?”

    俞真意搖頭道:“我當(dāng)然不會,第三聲鼓響之前,我不會登上牯牛山,自動放棄那個飛升機會,跟當(dāng)年瘋子朱斂一樣,只不過他是為了能夠第二次以肉身飛升,而我,要向你證明,當(dāng)年殺掉那個謫仙人,我俞真意是對的,你種秋是錯的,我要這人間,我在世一天,就安穩(wěn)一天,你種秋的縫縫補補,毫無意義。”

    這番話很大了,可是俞真意說得很輕描淡寫。

    種秋笑道:“志不同道不合。”

    俞真意緩緩說道:“你現(xiàn)在還有最后一個機會,與我聯(lián)手,殺掉謫仙人周肥,丁嬰不會阻攔。到時候你就能夠活到最后,至于是否選擇去往牯牛山白日飛升,隨你。”

    種秋問道:“那么榜上其余人等,劉宗,臂圣程元山,北晉國龍武大將軍唐鐵意,金剛寺云泥僧人。誰來殺?是你俞真意,還是丁嬰?這些人可不是謫仙人。”

    好像兩人一直在雞同鴨講,各說各話。

    俞真意勃然大怒,“別人說這蠢話,我只當(dāng)是村婦之見,懶得計較!你種秋身為南苑國國師,難道不知道世間哪有不枉死的變局?!”

    種秋笑著點頭,“我自然知曉,這些年為了南苑國的勵精圖治,我也做了許多事情。但是我現(xiàn)在只是在問你俞真意,不是在問什么千年未有的變局,不是問這座天下,不是謫仙人的藕花福地,我只是在問你,松籟國涿郡揪欄縣城的俞真意。”

    俞真意冷笑道:“冥頑不化,你種秋從小就是這副德行,讀了再多書,練了再多拳,也還是那個茅坑里的臭石頭。”

    種秋笑了笑,“你俞真意倒是變了很多。”

    劉宗聽得心驚膽戰(zhàn)。

    他還真害怕種秋點頭答應(yīng)下來,反過來與俞真意合力,絞殺連同他在內(nèi)的榜上四人,還不像是殺雞一般,除了俞真意已入化境,更別提種秋還是南苑國地頭蛇,哪怕他劉宗和程元山、唐鐵意、云泥和尚聯(lián)手,依舊毫無勝算。

    所幸種秋不愧是那個令劉宗心生佩服的種國師!

    種秋抬頭看了眼家鄉(xiāng)方向,有些傷感,“說了這么多,你俞真意,不過想讓自己殺我殺得心安理得罷了。這一點,倒是從來沒變。”

    俞真意站在飛劍之上,

    種秋沒有轉(zhuǎn)頭,朗聲笑道:“劉宗!在這京師當(dāng)了這么多年鄰居,不曾去串門,并非瞧不起你這位磨刀人,君子之交淡如水而已。我種秋先出拳,你在旁壓陣,若是勝負懸殊,你劉宗能跑則跑,直接去找云泥和尚,可別覺得丟人!”

    磨刀人劉宗愣了愣,喃喃道:“娘咧,不愧是種國師,這馬屁拍得我劉老兒舒坦,舒坦!”

    與妙人為友,如醉鬼飲醇酒,哪有清醒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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