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泥菩薩踩劍過河-《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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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00字章節(jié)。)
老龍城西門交錢入城后,走過幾乎可以形容為漫長的城洞,孫嘉樹帶著陳平安走上一輛寬大馬車,乍一看除了車輛大一些,拉車的馬匹溫馴些,根本瞧不出有錢人的氣派,車夫是一位不茍言笑的老漢,等到陳平安坐入車廂,才發(fā)現(xiàn)別有洞天,放有四只素白色的蒲團(tuán),面對車簾子的那堵墻壁,是一排到頂?shù)臅瘢怕藭幸恢话鼭{迷人的黃銅香爐,紫煙裊裊,陳平安和孫嘉樹相對而坐,陳平安其實(shí)有些拘謹(jǐn),生怕踩臟了這座纖塵不染的小“書齋”,孫嘉樹看著陳平安的草鞋,笑道:“很小的時候,按照家規(guī),我爺爺就開始帶著我走南闖北,在十八歲之前,幾乎每年換一個地方,所以當(dāng)過店伙計(jì),漁樵村夫,米鋪小販,衙門胥吏,零零種種,得有十來種行當(dāng)營生,我其實(shí)也會編織草鞋,只是很粗糙馬虎,比不得你腳下這雙堅(jiān)實(shí)細(xì)密。”
孫嘉樹盤腿坐在蒲團(tuán)上,沒有任何慵懶姿態(tài),但是給人感覺還是很閑適從容,他笑問道:“陳平安,知道我當(dāng)年最怕干什么農(nóng)活嗎?”
陳平安又不是能掐會算的神仙,更不是孫嘉樹肚子里的蛔蟲,當(dāng)然猜不出來。更何況孫嘉樹這個人,很奇怪,對他的印象,雖然兩人見面沒多久,可是越相處越模糊。
孫嘉樹微笑道:“是采桑葉,好不容易摘滿了一背簍桑葉,我爺爺伸手往背簍輕輕一壓,就變成了半背簍,再采滿,又一壓,我又得采摘半天,能讓人感到絕望。而且每次上山,總會被草木倒鉤割劃出一條條很細(xì)微的傷口,太陽一曬,汗水一出來,就要火辣辣疼。反而是給下田插秧,被螞蟥吸附叮咬,反而覺得有趣,爺爺喜歡抽旱煙,燙一下就會掉下來。”
陳平安深以為然,說道:“在我們家鄉(xiāng)那邊,水田里被螞蟥咬上,很麻煩的,因?yàn)樯岵坏名}醋,得折騰半天,跟那些惹人煩的螞蟥斗智斗勇,最后腿上鮮血直流,好在田地旁邊會有一種我們土話叫‘綠娘娘’的小草,拿草葉貼在傷口,很快就能止血。我出了家鄉(xiāng)后,就再也沒有見到過。”
孫嘉樹笑著點(diǎn)頭,“真正的窮苦人家出身,是沒講究,也更熬得住遭罪,我這種有錢少爺當(dāng)然沒法比,吃再多苦,也很難跟你們比。一開始我跟爺爺出門遠(yuǎn)游,隔三差五就要哭鬧一回,嚷著要回家,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以后我若是帶著一個像我這樣的孫子,肯定沒有爺爺當(dāng)年的脾氣耐心。”
陳平安笑道:“真有那么一天,說不定你就不一樣了,說不定脾氣更好呢。”
孫嘉樹微微訝異,然后點(diǎn)頭道:“還真有可能。”
一個坐擁老龍城外整條大街的男人,一個被他說成錯過一座老龍城的少年,聊著這些鄉(xiāng)土味的雞毛蒜皮,竟然兩個人都覺得天經(jīng)地義,毫不別扭。
馬車行駛平穩(wěn),香爐雖然一直紫煙升騰,可是車廂內(nèi)并未變得煙霧繚繞,只是多了一份春風(fēng)青草的清新氣息。
陳平安說道:“你操持這么大的家業(yè),還專門跑來接我,得損失多少錢啊?其實(shí)你可以讓別人來的。”
孫嘉樹搖頭道:“怎么掙錢是一回事,錙銖必較,哪怕一顆銅錢都需要跟人算清楚,可是有了錢怎么花,就看各自習(xí)慣了。像我,一年到頭確實(shí)在拼命賺錢,圖什么?就是為了自己能夠不用在交朋友這種事上,太小氣,還要計(jì)較一個錢字。”
陳平安恍然道:“很有道理!”
恨不得拿出方寸物里余下的小竹簡,趕緊將孫嘉樹這個道理刻在上邊。
等自己真有了錢,以后再有人說自己爛好人,就拿孫嘉樹這番話反駁對方。
這一路相談甚歡,孫嘉樹說了許多當(dāng)年游歷的趣聞和糗事,陳平安從來是個一個很好的聆聽者,而且從言談之中,孫嘉樹原本模糊的印象,又逐漸清晰起來,是一個很“心平氣和”的……有錢人!
我孫嘉樹如此有錢,不是如何了不起的事情,但也不用跟人故意拿捏,刻意放低身價,與人他孫嘉樹認(rèn)定的朋友相處,從內(nèi)而外,真正做到了平起平坐。
陳平安覺得這才是真正有錢人該有的樣子。
馬車來到一處鄉(xiāng)下地方,馬蹄下是一條黃泥路,故而車輛有些顛簸起伏,孫嘉樹看到陳平安有些奇怪,笑著掀起車簾,車窗外是一大叢叢的蘆葦蕩,綠意蔥蘢,隨著馬車前行,竟然還有金燦燦的油菜花,瞧著就賞心悅目,照理說油菜花的花期早就過了才對,陳平安只當(dāng)是老龍城的水土異于自己家鄉(xiāng)。
孫嘉樹解釋道:“這里是我孫氏先祖發(fā)家的祖地,后世子孫一直盡量維持原貌,怕壞了風(fēng)水祖蔭,也有緬懷先輩的意思在里頭。孫家款待貴客,山上神仙和帝王將相,都放在內(nèi)城的孫府,很金玉滿堂的一個地兒,不比苻家老龍府差。但是招待真正的朋友,還是愿意拉來這邊,再往前十余里,就是孫家祖宅,占地不大,三進(jìn)的院落,宅子臨水,正對著一條河,可以釣魚,希望你會喜歡。”
陳平安燦爛笑道:“喜歡,怎么會不喜歡。”
孫嘉樹笑問道:“要不然咱們下車步行?”
陳平安當(dāng)然沒有異議,于是兩人下車走路去往孫氏祖宅,孫嘉樹又說了這處祖地的大概情況,一句輕描淡寫的“方圓百里,都是我們孫家的,有六個村莊,約莫兩千戶人家,養(yǎng)蠶種茶,一切出產(chǎn),孫氏全部以略高于市價的價錢買下,鄉(xiāng)民收入尚可,算是在此安居樂業(yè)”,就讓陳平安真正理解了老龍城的大,以及孫氏的闊綽。
在已經(jīng)可以看到孫氏祖宅輪廓的時候,陳平安問道:“老龍城有去往倒懸山的跨洲渡船嗎?”
孫嘉樹點(diǎn)頭道:“有,老龍城其實(shí)本就是寶瓶洲最大的商貿(mào)樞紐,哪里能掙錢就去哪里,只不過想要通過倒懸山去往劍氣長城掙錢,不是誰都這份能耐,哪怕是老龍城苻家和孫氏在內(nèi)五大姓氏,這份買賣,都要做得小心翼翼,方方面面都要照顧到。”
說到這里,孫嘉樹有些感慨,緩緩道:“幾千年下來,不談城主苻家,老龍城五大姓氏除了孫氏,已經(jīng)全部換了好幾遍,栽在倒懸山那邊的,占了大半,孫氏幾次差點(diǎn)家道中落的傷筋動骨,也跟劍氣長城有關(guān)。如今老龍城只有六艘渡船可以去往倒懸山,苻家占了兩艘,六艘渡船都很大,最少一次可以載人兩千余人,苻家渡船,是一頭吞寶鯨和一只墨家巨子打造的浮空山,被譽(yù)為‘小倒懸’,上邊亭臺樓閣,瓊樓玉宇,風(fēng)光很好,是山上神仙的首選渡船,幾乎次次都會有許多金丹元嬰境的修士大佬。而我們孫氏的渡船,是一只被先祖捕獲馴服的山海龜,龜甲背部大如山峰,能夠容納客人兩千四百人,當(dāng)然貨物更多,來往一趟倒懸山,真正掙錢的,肯定不是客人乘坐渡船的那點(diǎn)點(diǎn)費(fèi)用,而是種種寶瓶洲和俱蘆洲的物資和特產(chǎn),只要能夠送到倒懸山,那就是一本萬利,不過路途遙遠(yuǎn),意外眾多,渡船傷亡慘重,血本無歸也不是沒有可能。所以練氣士按照年份、時節(jié)和卦象,各自選擇適合的渡船,就已經(jīng)是一門大學(xué)問。”
說到最后,孫嘉樹略帶幾分自嘲意味,微笑道:“忘了跟你說,老龍城苻家與我們五大姓氏,都是諸子百家中的商家門生,每個家族的大房所奉老祖,與文廟里的儒家圣人可不一樣。只不過商家哪怕到現(xiàn)在,都是不入流的學(xué)問,聽說在最早的時候,有位最終配享文廟、位置還很靠前的儒家學(xué)宮圣人,說過一句狗肉不上席,其實(shí)就是講我們商家。這類評價還算客氣的了,什么商賈賤流,百家末席,一身銅臭,商人必?zé)o仁義之心,世風(fēng)日下商家功莫大焉,這些罵得更狠。所以浩然天下九大洲,商人很多,但是絕對不會被哪個王朝推奉為主流。”
這些涉及到諸子百家學(xué)問宗旨的內(nèi)幕,陳平安就只能聽聽,不敢胡亂評價,妄下定論。
到了那座不大的孫氏祖宅,沒有什么美婢俏丫鬟,只有十?dāng)?shù)位看顧宅子老漢老嫗,孫嘉樹請陳平安吃過一頓飯,既不是什么龍肝鳳髓,也不至于粗茶淡飯,都是來自宅子附近的時令蔬菜和魚蝦雞鴨,做得很下飯,唯一一道硬菜,應(yīng)該是幾種海味食材的煲湯,陳平安吃慣了河鮮,不太習(xí)慣,孫嘉樹也不勸他多吃,反正陳平安只憑自己喜好下筷夾菜就行。
吃過了飯,兩人在宅子外邊的河畔散步,陳平安問道:“孫公子,知道老龍城里一個叫灰塵藥鋪的地方嗎?”
孫嘉樹想了想,“之前沒聽說過,但是我很快就可以幫你找到。”
陳平安道謝一聲。
孫嘉樹笑著擺擺手,示意陳平安不用如此客氣。他彎腰撿起一塊扁平石子,側(cè)身拋出,一路向?qū)Π洞蛩ァ?
對岸是油菜花田,一路蔓延出去,視野之中,全是金黃色。
陳平安已經(jīng)將包裹放在住處的屋子,重新在腰間別上了那枚養(yǎng)劍葫,當(dāng)然依舊背負(fù)劍匣。摘下“姜壺”喝了口酒,河水平緩流淌,像一位寧靜安詳?shù)睦先恕?
孫嘉樹停下腳步,說道:“我大致算過了,去往倒懸山的渡船,近期還剩下三艘,其余三艘尚未返航,一艘是我們孫氏的山海龜,再就是苻家的吞寶鯨,以及范家的桂花島。如果從安穩(wěn)角度而言,我建議你乘坐吞寶鯨,因?yàn)檫@十年內(nèi),去往倒懸山的跨洲航道,氣候惡劣,山海龜不如吞寶鯨,甚至不如島嶼打造而成的桂花島,畢竟山海龜脾氣再好,終究是有血有肉的活物,寶瓶洲中部的打醮山鯤船失事墜毀,就是例子。而吞寶鯨,能夠在深海之中遠(yuǎn)游,最是安穩(wěn),那條航道又是苻家開辟多年的熟悉路線,如何避讓那些水中大妖,早已爛熟于心。如果是想著省錢和舒適的話,那肯定是我家的山海龜,你待在上邊,不敢說如何享福,終歸是衣食無憂,什么都不用你操心……”
陳平安猶豫了半天,蹦出一句,“要么山海龜,要么選桂花島,我絕對不會乘坐吞寶鯨的。”
孫嘉樹很意外,問道:“為何?”
陳平安有些難為情,“在家鄉(xiāng)驪珠洞天,我差點(diǎn)殺了老龍城少城主苻南華,哪里敢坐他家的渡船。”
孫嘉樹忍不住伸手放在陳平安肩頭,重重一拍,“陳平安!我見過不少英雄豪杰,但是像你這樣膽大的,真不多!”
陳平安嘆息一聲,因?yàn)槁爩O嘉樹的口氣,就知道苻南華真不好惹。
孫嘉樹忍了很久,還是忍不住笑出聲,“老龍城的少城主,雖然不止一位,有望繼承那件祖?zhèn)骼淆埮鄣能藜覄e房子弟,也有好幾個,可是世人皆知苻南華最受城主苻畦器重,其中一位持有半仙兵的苻家老祖,更是苻南華的傳道之人,只是最近幾年都在閉關(guān),傳言正在沖刺上五境。所以苻南華最有可能成為下一任城主。陳平安,你可以啊,這要是傳出去,保證你一個月之內(nèi),就立即名動半洲。”
陳平安無奈道:“這種名聲,還是不要了吧。”
孫嘉樹越笑越開懷,“雖說我跟苻南華打了不少交道,甚至不算是簡單的酒肉朋友,當(dāng)然,苻南華跟劉灞橋仍是遠(yuǎn)遠(yuǎn)比不得,今天聽到這個真相,我就是想笑,看來是我太不厚道了。所以陳平安你也悠著點(diǎn),跟我這種人當(dāng)朋友,暫時別太交心,一定要多處處。”
結(jié)果陳平安冒出一句,“其實(shí)我跟劉灞橋不是很熟,總共就見過兩次面。”
孫嘉樹有點(diǎn)憋屈,“那劉灞橋在信上,說得跟你像是出生入死了一百回,是咋回事?信上都把你夸得天底下絕無僅有了,還揚(yáng)言如果我敢不親自盛情款待,他就要跟我絕交,然后將我的綽號傳遍寶瓶洲。”
陳平安試探性問道:“綽號是孫子?”
孫嘉樹伸手扶住額頭,苦笑道:“這也能猜到?”
陳平安笑道:“雖然才見過兩次,可劉灞橋的脾氣,我是知道的,最沒個正形。”
孫嘉樹唏噓道:“我與苻南華這種關(guān)系,無非是白首如新的下場,你跟劉灞橋,有點(diǎn)一見如故的意思。”
那名車夫遙遙出現(xiàn)在遠(yuǎn)處,孫嘉樹回頭看了一眼,對陳平安說道:“我得馬上去內(nèi)城孫府見一位客人,約好了的。灰塵藥鋪的事情,最晚天黑前,就會有人告訴你。再就是你既然跟苻南華有死仇,那么近期你只要出門,就一定要先讓人跟我打招呼,我會讓人安排行程。如此一來,渡船遠(yuǎn)游,苻家吞寶鯨就可以先排除了,你干脆就坐我家的山海龜去往倒懸山,二十天后準(zhǔn)時出發(fā)。這段時間,你可以在我家祖宅這邊住著,想要任何東西,只要老龍城有,我就可以幫你送過來,你也別覺得不好意思,開口之前,你可以不斷告訴自己,‘那個孫子有錢很有錢,做朋友嘛,本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先把福享了,以后并肩作戰(zhàn),再把苦吃了,這才不虧’。”
“好,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陳平安笑著點(diǎn)頭,眨了眨眼睛,“這句話是劉灞橋說的吧?”
孫嘉樹伸出大拇指,“難怪劉灞橋死皮賴臉要跟你當(dāng)朋友,你懂他!”
孫嘉樹告辭離去,跟隨那位陳平安看不出深淺的老車夫,漸行漸遠(yuǎn),乘坐馬車去往老龍城內(nèi)城。
于是獨(dú)自一人的陳平安,開始沿著河水練習(xí)六步走樁。
平靜的河水,一望無垠的油菜花田,普普通通的泥路,如果不是沒有一座石拱橋和一座阮家劍鋪,陳平安幾乎都要以為自己是在家鄉(xiāng)。
陳平安一路練拳走出去十余里,再往前就是一座沿河而建的小村莊,有雞鳴犬吠,還有炊煙裊裊,陳平安停下練拳,環(huán)顧四周,身邊有一座橫跨河面的小木橋,這一刻,他沒來由覺得恍若隔世。
陳平安正要轉(zhuǎn)身走回孫氏祖宅,發(fā)現(xiàn)對岸遠(yuǎn)處的油菜田里,走出一群穿著樸素的稚童孩子,大多是私塾蒙學(xué)的年幼歲數(shù),還有一些個年紀(jì)更小的,掛著鼻涕更在后邊。有兩個大些的男孩,手持應(yīng)該是家中長輩削出的木劍竹劍,樣式簡陋,只算有個劍的粗糙胚子而已,兩人好像是在比拼劍術(shù),先后走在田埂上,對著油菜花就是一頓劈砍,還有瞎嚷嚷的呼喝聲,氣勢十足。
可憐田壟油菜花給兩孩子砍得七零八落,很快后邊有個年幼孩子,驟然哭出聲,原來他一開始還挺樂呵,才發(fā)現(xiàn)這塊油菜花田地是他家的,這要是給爹娘曉得了,自己回到家還不得屁股開花?
可是他又不敢阻攔那兩個年紀(jì)大的“劍客”,只好哭得撕心裂肺,好在很快有一名劍客就意識到不妙,掏出一塊自家烘烤而成的凍米糖片,再跟孩子叮囑了幾句,滿臉鼻涕眼淚的幼-童立即笑開了花,大搖大擺跟在兩名劍客身后,眼睜睜看著他們嗖嗖嗖出劍,厲害極了。想著等到自己大一些,有了力氣,也要跟做木匠的爹討要一把劍,把所有油菜花都給砍了去,那得多威風(fēng)啊?鄰居家的翠花小丫頭,還能只喜歡跟村后頭的小秀才玩?到時候肯定天天粘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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