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黑水還未褪去,這幾日的峒寨,只能去山下的集市的水井中打水,那里是漢人的村寨這里漢人、峒人、苗人相處得很好,可這般相處融洽只能說明他們井水不犯河水。若一直有一方來分享自己的水土,想來這樣的融洽便會被一點點打破。 雖然峒寨的峒主,也就是大叔公已與這漢人村寨的管事說過峒寨中河水有異,這些日子峒寨中人想來借他們村寨的水一用,待到河水清澈時,再用回峒寨之水。這些水自然不白來打,大叔公已送了給了這村寨五十兩白銀。這五十兩白銀對這峒寨來說絕非小數,整個村寨一年的五味苦籽賣予靈藥司,能賺一百余兩銀子,其余峒人下山賣藥材一整年賺不足二十兩。而今年他們又折了五味苦籽這單生意,這一百多兩銀子不知要到何處去填補,如此來看,這五十兩出得讓整個峒寨族人很吃力。 但峒人最講道義,他們視作珍貴的東西于別人而言也是一般他們把河水作為峒寨的生命,自然也將井水看作漢人的生命,出這般貴重的銀錢也在情理之中。 銀錢給了,并非意味著一切都會平穩。一個水井,若是一個村寨的人來此定是夠了的,可這些日子來,峒人也是在早上來寨中挑水,如此水井旁便擁堵了很多。人多的地方自然會有是非,哪怕是擁堵帶來的不便也能產生摩擦:誰踩到了誰的腳,誰的水灑到了誰身上一點,這樣事情在人擁堵的時候數不勝數。總有人會承受不了這種“熱鬧”。 水井旁出現了扭打,人群瞬間打做了一團,幾個水桶倒地,水潑向四處,街道上被浸濕了一大片。人群在撕打,這樣的撕打必定不會是沉默的,定然會伴隨著一些罵聲才起 “干什么,你們”有人推了一個峒人小伙一把,隨即幾個峒人小伙圍了過來。 有人大喊道:“峒寨人滾回你們的山里” “你這是什么話?” “我們交了錢的,也是你們管事的讓我們來此的。” “你等的水桶碰到了我媳婦的衣裳了”說完這句話那人用指尖頂著那幾個峒人小伙中的一人的額頭。 “就是,來此打水也該講點規矩。一窩蜂地和催命鬼一樣干什么,這著急地是想多打點水還是怎么?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一旁打水的老太也參與了進來。 有個峒人自然忍不了了,過去質問道:“你此話何意” 有人推了那峒人一把,“這是我娘,你敢這么與她說話?” “她是你娘,不是我娘,我等來此打水不是白取的,她憑什么這般說話?”那個峒人小伙道。 “對啊,我們峒寨若不是河水受了災,怎會來此受你們的氣” 爭吵聲愈激烈,這樣的后果必定招致廝打。 村寨的寨老們來了,幾個壯漢分開了水井旁廝打著的兩撥人,幾個管事的寨老上前問道:“這是怎么回事,為何爾等無故打起來?” 有峒人小伙道:“你們幾位寨老來得正好,我峒寨的峒主來此與你們村寨交過水錢,為何你們村寨中人還要如此對待我等?” 一名寨老問道:“方才我村寨中人與爾等究竟有何不快?” 那峒人將方才生之事與告知了幾位寨老,一名寨老對方才說話的那老婆子道:“六叔婆,你好歹是個長輩,怎會出了這般事在一旁扇陰風點鬼火的?” 六叔婆道:“你們這些管事的,怎能光聽這些外鄉人的言語?他們如此不懂規矩,水打得到處都是,還有我到底算個長輩,方才他們的話語……” 那說話的峒人道:“你也說你是個長輩,方才你的話難道就是一個長輩該說的?” 六叔婆的兒子上前又欲動手,被寨老們身旁的壯漢制止住,那年輕人立馬吼道:“你等就會窩里橫嗎你等收了水錢我們有一文錢嗎” 那些壯漢見到管事們的眼色直接將那人按著押出了人群中,那年輕人還在嘶吼,罵罵咧咧的聲音斷斷續續,直至遠離了人群。六叔婆也有些不快,道:“你們……鄉親們你們也看到了,我兒只不過說了句實話,他們便要治我兒的罪,這是什么理啊”說罷,那六叔婆便直接癱坐在地上罵罵咧咧起來。 這六叔婆就是這般的脾氣,一旦出了事就只剩這般撒潑耍賴了。好在她平日里與鄉親們還算相處融洽,當然,這種融洽是在她沒丟什么便宜的時候,一旦沒了便宜可占,或是別人占了些便宜,她便會自己打破這種融洽。這樣的人,天下隨處可見,峒寨有,漢人的寨也有。吃硬不吃軟便是形容他們最佳的話語。 寨老道:“我寨自立寨以來一直與鄰寨和睦相處,這黔東南一帶大山之中,山寨星羅棋布,漢人、峒人、苗人世代和睦。山寨之多,各族人當互幫互助,怎可各掃門前雪?且我族人祖上為避中原戰亂才來此地,多虧各村寨照料才得以興旺至今。祖先有言,我山寨世代與周邊村寨交好互助,不得有悖各寨和睦之約,如今峒寨有難,我寨若不相助,豈不有悖祖訓?” 六叔婆未有答話, 那寨老繼續道:“我寨自立寨以來之所以能人丁昌盛至今,一來靠黔東南各寨的相互扶持,二來便是靠我山寨嚴明的規矩。今日六叔婆你們母子壞了規矩你兒子破壞了我寨與峒寨之約,還出言不遜;而你身為長輩,非但不勸解兩寨年輕人,反而在此惡語相加,出了事又在此撒潑耍賴,若不懲處你母子二人,我等今后如何治理山寨?”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