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師尊,求你,理理我-《二哈和他的白貓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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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什么?!
誤會這種東西,若是短暫的,那就好像傷口愈合時粘上的一團污臟,及時被發現,清洗掉再重新涂抹膏藥,是再好不過的。
但若是一場誤會,續了十年二十年,困在網里的人在這誤會里投入了漫長的恨,投入了漫長的在乎,投入了漫長的羈絆,甚至是命。
這些情感都已經結痂,長成了新的皮肉,和軀體完全糅合在一起。
忽然有人說:“不是這樣的,一切都錯了。”
那此時該怎么辦才好?當年的污臟都已經隨著歲月,長在了皮下,生在了血里。
那可是要把完好的皮肉撕開,才能冰釋前嫌。
一年的誤會是誤會。
十年的誤會,是冤孽。
而從生到死,一輩子的誤會,那是命。
他們命里緣薄。
霜天殿的厚重石門緩緩開了。
一如前世,薛正雍提著載滿了燒酒的羊皮酒袋,步履沉重地踱至墨燃身邊,席地而坐,與他比肩。
“聽人說你在這里,伯父來陪你。”
薛正雍一雙豹目亦是通紅的,顯示不久前剛哭過。
“也來陪陪他。”
墨燃沒有說話,薛正雍就擰開酒壺,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而后才猛的停將下來,狠抹了一把臉,強作歡笑道:“以前我喝酒,玉衡看見了總是不高興,現在……唉,罷了,不說了,不說了。我歲數不算大,但送走的故人卻一個接一個。燃兒,你知道這是什么感受嗎?”
“……”
墨燃垂落眼簾。
前世,薛正雍也問過他這個問題。
那時候他眼中只有師昧凋零的血肉,其他人的死活又算什么?他不懂,也不想懂。
但如今,他又怎會不明白?
重生前煢煢孑立,偌大的巫山殿唯剩他一人。
有一天,他自淺寐中驚醒,夢到了舊時求學玉衡門下的情形,醒來后有意回自己當年的寢居看看,可推門進去,那狹小的弟子房已是荒僻許久,四壁蒙塵。
他看到一只小熏爐打翻在地,卻并不知是誰打翻的,在什么時候打翻的。他把熏爐拾起,下意識想放回它原來的位置。
可是歲月湍急,他握著小爐,忽然愣住。
“這個爐子,原來是放在哪里的?”
他不記得了。
鷹隼般的目光掠過跟在他身后的擁蹙,可那些人都長著一張張模糊不清的面孔,他甚至分不清誰叫張三誰叫李四。
而他們,自然也不知道帝君少年時的那只香爐,究竟擺在在房間的哪個位置。
“這個爐子,原來是放在哪里的?”
他不記得,而能記得這般往事的人,都已死的死,散的散。
墨燃又怎會不明白薛正雍此時的感受。
“有時候忽然想到年少時的一句笑話,不自覺地說出口,卻發覺能明白這句笑話的人,一個都沒有了。”
薛正雍又喝一口酒,低頭笑。
“你爹啊,以前那些同袍啊……你師尊啊……”
他碎光流淌,問:“燃兒,你知道這座峰巒為什么叫啊啊啊嗎?”
墨燃明白他要說什么,但他眼下正是心煩意亂,并不愿意再聽薛正雍講起亡父之事,因此開口:“知道。伯父在這里哭過。”
“啊……”薛正雍一愣,緩緩眨了眨眼,尾梢一道深痕,“是你伯母告訴你的?”
“嗯。”
薛正雍擦擦眼淚,深吸口氣:“好、好,那你知道,伯父想跟你說的是,難受的話你就哭好了,沒關系。男兒有淚為君彈,不丟人。”
墨燃卻不曾流淚,或許是因為兩世趟過,心硬如鐵,比起師昧故去時的撕心裂肺,眼下的自己是那樣平靜。平靜到他甚至為自己的麻木而感到心驚肉跳。他不知道自己竟薄涼至此。
飲完酒,枯坐一會兒,薛正雍起身,不知是因為跪久了腿有些麻,還是喝多了略顯蹣跚。
他寬大的手拍在墨燃肩上:“天裂雖補了,但幕后的人是誰,卻還沒揪出來。或許這事兒就這么過去了,又或許很快就有第二場大戰。燃兒,差不多就下山去吃些東西吧,莫要餓壞了身子。”
他說罷,轉身行遠去。
此時正值夜晚,霜天殿外一輪殘月高懸,薛正雍踏著終年不化的積雪,提半壺濁酒,破鑼般的粗噶嗓音起了個調,唱的是蜀中一曲短歌。
“我拜故人半為鬼,唯今醉里可相歡。總角藏釀桂樹下,對飲面朽鬢已斑。天光夢碎眾行遠,棄我老身濁淚含。愿增余壽與周公,放君抱酒去又還。”
終是和前世不一樣,死去的不是師昧,是楚晚寧,因此薛正雍會有更多的感慨。
墨燃背對著霜天殿洞開的大門,聽著那沙啞的喉嚨悠長呼喝,男兒鏗鏘,卻道凄涼。曲聲像是兀鷹漸漸行遠,最終被風雪吞沒。
天地皓然,月高人渺,什么都被沖刷得很淡很淡,唯剩一句,往復回寰。
“棄我老身濁淚含……棄我老身濁淚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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