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密林深處，茂密的葉遮天蔽日，組成數(shù)十里的連綿"傘蓋"，把光阻在了外面。偶爾有一束陽光突破了封鎖，來到林間空地。與這片昏暗空間格格不入的刺目光亮，卻成了駱有成心中的希望，他知道只需要再見到三束這樣的光，就會見到一棵奇怪的樹，那是他逃脫的唯一機(jī)會。

    濃重的喘息和凌亂的腳步聲被遠(yuǎn)處的呼喝聲、沉悶的槍聲驅(qū)趕著，在林間盤曲的枝和根之間穿梭跳躍。也多虧了這些歪七倒八的樹，在林間設(shè)下了一個個天然障礙，否則駱有成一個十七歲又沒有異能傍身的少年，早已被自在城的獵手們追上了。

    又一束陽光穿過了枝葉的封鎖，駱有成對自己說，快了，快了，馬上就要得救了。只是此刻他的體力已經(jīng)被榨干，喉嚨里像是有一把鈍刀不停地切割著，肺也要爆炸了。

    追趕的人似乎又近了一些，駱有成大口呼著氣，身子從橫倒的樹枝下鉆過，繼續(xù)奔命。一追一逃間，又過去了大半個小時，他看見了那棵樹，知道自己安全了。

    這是一棵筆直的大樹，也是這片密林里唯一一棵以挺拔的身姿向著天空生長的樹，駱有成曾經(jīng)讀過舊紀(jì)元的古書，知道災(zāi)紀(jì)元[注1]之前，這才是樹木生長應(yīng)有的常態(tài)，但在這樹枝任性地彎曲傾斜，枝條上毫無理由地生出一個個鼓瘤、附藤的密林中，這棵樹就是異類。一如相貌俊美的他在變異人的世界里，同樣淪為了異種。

    身后的變異人獵手能力并不出眾，若是派出一個身負(fù)異能的獵手，對方只需要動動手指，就能輕松地碾壓他，哪能讓他逃到這里。但他不過是和同伴一起在自在城的基地里偷了幾塊合成食物的異種小乞兒，哪需要那些大人物出手。

    他的小伙伴已經(jīng)被這些人抓住了，不知會面臨怎樣的命運(yùn)。像他們這種犯了偷盜罪的異種乞兒，被抓了無非三種結(jié)局，賣給富裕人家做孌童或肉芝，或者砍去雙足丟在基地一角成為真正的乞丐，最恐怖的莫過于被變異人們先奸后殺。無論哪種結(jié)果，都不是駱有成想要的，所以他今天必須逃出生天。

    他緊緊地盯著那棵需三人環(huán)抱的巨樹根部

    ，那里有一個不大的洞，他只需要鉆進(jìn)去，爬過近三十米僅容一人匍匐前行的坑道，進(jìn)入地下迷宮，就算來上十個八個獵手，也未必能找到他。

    身后的獵手距他已不足兩百米，獵手們被這個滑不溜手的異種乞兒激起了真火。沒有“站住，不然開槍了”之類的吆喝，進(jìn)入射程，三個人不約而同地舉槍射擊。

    聽到槍響，駱有成下意識地往地上一撲。子彈擊中了他身后一段橫臥的樹枝，木屑碎片凌亂地飛，有一片碎屑擦過他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駱有成倒地后，一邊快速爬行，一邊數(shù)秒。趁著獵手們換彈夾的間隙，他爬起來，猛跑幾步，一個魚躍，向著樹洞撲去。

    眼看著身子離洞口越來越近，異變突兀而至。洞口突然噴出一團(tuán)黑霧，瞬間包裹了駱有成，立刻又縮回了洞里。黑霧從出現(xiàn)到消失，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少年也已不知所蹤。

    駱有成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一個鬼魂想要強(qiáng)占他的肉身。在這個長著果蝠臉的鬼魂面前，他瑟瑟發(fā)抖，毫無反抗之力，眼巴巴地看著這個鬼魂一點(diǎn)點(diǎn)吞噬著他的意識。在他即將永陷沉淪的時候，似乎聽到有人在喊：

    “滾開，別碰他”。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