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帶著滿心的不甘,劇州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呂禮一臉淡然,用劇州的衣服擦干凈匕首鋒刃上的血跡,這才出聲呼喚道:“正兒?!? 房門被打開,一個三十來歲、面目酷似呂禮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正是呂禮的大兒子呂正。 呂正一開門便道:“父親,兒聽說……這!” 話說到一半呂正才發現地上倒著的劇州尸體,不由得大吃一驚。 呂禮淡淡的說道:“這是燕國來的說客,劇辛的弟弟。你等會把他的人頭砍下來,明天掛到城墻上去給劇辛看看吧。” “劇辛之弟?”呂正更加的吃驚,左右看看,突然關上了門,這才轉身低聲道:“父親為何不答應燕國人的勸降?” 呂禮臉色平靜看著自己的大兒子,道:“你覺得投降燕國是一個好主意?” 呂正道:“父親,兒知道你不想讓別人指著我們呂氏的脊梁骨說我們反復無常,可是現在趙國窮兵黷武頹勢已現,否則的話怎么會被燕國人打到這里來呢?聽說邯鄲馬上也就要被包圍了,到時候趙國大難臨頭也是即將注定,父親在此時殺了燕國使者,實在不智啊?!? “閉嘴。”呂禮打斷了喋喋不休的大兒子,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老夫自認為是個聰明之人,對你的教育也從未放松,怎么就交出了你這么一個蠢貨?” 呂正愣住了,下一刻,他的臉上出現了因為被斥責而顯得羞愧的紅暈,但依舊嘗試著想要為自己辯解:“父親,事實如此,不是兒隨口胡謅啊?!? 呂禮嘆了一口氣,道:“老夫問你,你是不是對你現在這個安平尉的官職不滿?” 呂正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是。” 呂正當年在齊國之中擔任的是士師,屬于齊國中央部門之中的大司理,是訴訟刑獄有關的官職,雖然稱不上位高權重,但也是絕對的中央核心官員,老爹又是相邦,升遷上去也是遲早的事情。 可現在呢,現在的呂正只不過是趙國十三郡之中巨鹿郡治下安平城的一個縣尉罷了。 這就相當于一個中央部委機構的處長,干著干著變成了某個偏遠地區貧困縣的縣武裝部部長……簡直就是雪崩式的降級,瞬間鳳凰變山雞,這誰頂得住啊。 呂禮用力的一拍桌案,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呂正:“你急什么,現在趙國剛剛征服了齊地,老夫和你都是降臣,能夠得到現在的官位已經是來之不易,你就不能夠老老實實的干幾年,等到老夫穩定了巨鹿郡局勢之后難道你還怕沒有加官進爵嗎?還是說你就這么盼著老夫馬上死掉,好給你騰個位置出來?” 呂正被自己的父親罵得面紅耳赤,忙道:“父親,兒不是這個意思。兒只是覺得——既然趙國人看不起咱們呂氏,那么咱們為何又要給趙國賣命呢?不如加入燕國之中,反而還能謀求到一場富貴。” 呂禮冷笑一聲,道:“齊地五郡,只有老夫和田經那兩個降臣能夠獲得郡守之位,田經還是田氏一族的宗正,這難道還不能說明趙王對老夫和呂氏的重視嗎?”、 呂正還在堅持:“孟子有云:知命者不立乎巖墻之下。唉,真的,這劇州雖然死了,但是只要找個理由還是可以說服劇辛的,不如干脆父親現在就動手,然后奪取了兵權之后再告訴劇辛說他的弟弟在混亂之中被趙軍所殺,事情還有回旋余地啊父親。” 呂禮終于忍無可忍,啪的扇了自己的大兒子一個耳光:“蠢貨!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嗎?你也不用你的豬腦子想想,是隨隨便便什么樣的國家都能夠在兩年內將如日中天的大齊擊敗、并且徹底滅國的嗎?你也是經歷過那場戰爭的人,趙軍的戰斗力如何你心里沒數嗎?老夫忍辱負重、背負這降臣之名是為了什么?是為了呂氏的血脈不在老夫這一代上斷絕!如今趙為鯤鵬,燕為鳥雀,你卻舍鯤鵬而就鳥雀,是想要整個呂氏都為你陪葬不成?” 呂正啞口無言。 呂禮還不解氣,繼續罵道:“老夫告訴你吧,老夫在趙國為官也有好幾個月了,早就看清楚了,如今趙國之中雖有主父,但一切的大事小情都是由大王做主。包括伐齊之戰也是主父沖鋒陷陣,大王在邯鄲掌控天下大局。聽懂了嗎?這大齊不是滅在主父之手,是滅在了這大王之手,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因為,這大王才剛剛及冠?。∪绱擞⒚餍壑鳎o他二十年的時間,說不定便真的如同大王自己所言那般,能夠一統華夏,天下太平了!” 呂禮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兒啊,眼光要放得長遠一些。我們呂氏可以投降,只要能夠讓呂氏繼續保存下去,老夫就算是被罵成三姓家奴、四姓家奴又有何妨?但是,呂氏應該是追隨在勝利者的身邊,而不是像之前那樣,愚蠢的站在了失敗者的身旁!如今趙國形勢嚴峻,正是我呂氏借此機會證明對趙氏忠心之時,只要幫助趙氏守住了安平城,等到大王中原勝利歸來,我呂氏忠貞如此,何愁不能加官進爵?和這些比起來,區區的一些風險又算得了什么呢?” 呂正聽到這里,終于心服口服,頓首道:“父親高見,是兒愚昧了。” 呂正轉身打開窗戶,很快喚來心腹,將劇州的尸體抬了出去, 一陣夜風從窗戶之中吹入房中,讓呂禮桌案上的紙張嘩啦啦一陣作響,好幾張被吹飛了起來。 呂禮的身子動了一下,從地上撿起了紙張,輕輕的放回了桌案之中擺放,并且小心的用硯臺壓住。 紙張目前只在趙國官員系統流通,比起那重得要死、一份簡牘幾百個字就要好幾斤的竹簡來說,呂禮覺得輕如鴻毛的紙張簡直就是上天賜下的神物啊。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