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南北并起-《紹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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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黃河北道東岔旁。
一匹披了一層皮甲、掛了皮制面罩的雄壯戰(zhàn)馬努力馱著自家主人自北面缺口處脫出,彼處,早已經(jīng)是人馬相挨,甲胄密集,以至于旌旗根本無法展開,而兵器刃口的閃光更是在中午陽光的映射下幾乎連成一片。
宋軍的重甲長斧兵和金軍的重甲騎兵蜂擁在第一線,不計傷亡的相互砍殺。而稍微向外延展一點點,雙方的重箭、勁弩,雖然誤傷率驚人,卻依然是片刻不敢停歇。
這個只有兩里多寬的缺口,委實成為了血肉磨坊一般的存在,就看誰先撐不住了。
只能說,這匹戰(zhàn)馬和他的主人能脫離戰(zhàn)團,尤其是作為金軍一方的重甲騎士,目標本就是突破這個缺口,此時委實算是一種幸運。
不過,這匹戰(zhàn)馬脫出戰(zhàn)團后不久,很快便在黃河畔降下了速度,并不住的打著唿哨,然后依照本能收縮后腿。原來,雄壯戰(zhàn)馬的右后腿那里,不知何時何地被誰劃開了一個口子,外皮也在奔跑中被撕扯了一下,正耷拉在腿上,以至于鮮紅的血液不停的沿著這片裸露傷口綻出,并順著破皮抵達在地上。
甚至,當它離開溫度偏高的戰(zhàn)場核心,抵達河畔后,傷口周圍還在冬日間的寒氣里帶起了一層薄薄的白霧。
馬上的女真騎士回頭相顧,明顯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但是之前在戰(zhàn)團核心廝殺帶來的腎上腺素依然在起著作用,他幾乎是片刻猶豫都沒有,便直接揮起手中折斷的長槍槍桿,狠狠一擊拍在馬屁股上,同時腳下馬刺發(fā)力。馬匹吃痛,原地打了一個旋后繼續(xù)馳起,按照主人的示意直奔幾十步外的一群民夫而去,騎士也立即將槍桿扔下,并從腰上取下一柄拳頭粗的騎兵錘來,然后高高舉起。
這些民夫正在幾名軍士的命令與倉促下挖著一條新的壕溝……沒辦法,前線戰(zhàn)事激烈,傷亡不斷,而隨著越來越多的傷員和尸體被抬到后面,民夫們明顯對前線畏懼起來,再加上一夜的疲憊,很多人都拒絕再工作,以至于宋軍不得不使用上了類似督戰(zhàn)隊的東西來逼迫這些民夫來到缺口后方繼續(xù)構筑二道防線,以求進一步阻礙金軍騎兵的意思。
至于前線那里,督戰(zhàn)隊更是早就用上了。
但不管如何了,此時這些民夫忽然見到有女真重甲騎兵穿越戰(zhàn)線,全身鐵塔一般騎在雄壯戰(zhàn)馬上,然后揮舞錘子過來,登時驚嚇逃竄。
而少數(shù)幾名軍士卻也只能匆匆拎起武器,試圖上前阻攔。
一支箭矢率先射出,釘在了戰(zhàn)馬的頸部皮甲上。
這一箭,其實并未對戰(zhàn)馬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傷害,但是箭頭刺入皮甲,又是脖頸那里,卻起到了莫名奇效……戰(zhàn)馬的沖勢直接一減不說,更是不停的扭轉長脖,就地打轉,以躲避脖頸上的刺痛,而這個空當中,兩名手持長槍的宋軍早已經(jīng)趁機沖到跟前,試圖一左一右以長槍將這名明顯失了長兵的女真騎士捅下。
女真騎士見狀喝罵了一句,再度勒控戰(zhàn)馬,同時也做好了必要時棄馬的準備,卻不料,忽然間一根粗大的箭矢自后方射來,擦著依然在打轉的女真騎士的甲胄射中了一名宋軍長槍手的面門。
騎士回頭一看,見是一名失了戰(zhàn)馬的金軍重甲同袍,一時大喜過望,但根本來不及道謝或者什么的,只是招呼了一聲,號召那重甲隨自己一起進發(fā),便不顧戰(zhàn)馬嘶鳴,直接將戰(zhàn)馬脖頸上的箭矢奮力一拔,強行勒住了戰(zhàn)馬,再度準備沖鋒。
見此形狀,另一名宋軍長槍手直接氣沮,干脆拖著長槍轉身逃躥。騎士愈發(fā)大喜,但戰(zhàn)場經(jīng)驗卻告訴他,那個長槍手長槍未曾脫手,說不得是在使詐,應該交給身后有硬弓在手的袍澤為上,于是其人不再理會長槍手,反而直接轉向之前射箭的宋軍弓手。
戰(zhàn)馬飛馳,略過那弓手身側,女真騎士只是一錘,便將明顯倉促失措,準備逃竄的弓手給從后方當頭錘翻在地。
但是,等到這名騎士一擊得手,勒馬轉過頭來,卻驚愕發(fā)現(xiàn),之前射箭助自己的同袍,早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也不知道是何時死的、如何死的,甚至連尸體都一時茫然難尋。
當然,這名女真騎士也不是在悲天憫人,而是說他孤身沖到這邊,戰(zhàn)友的作用毋庸置疑,剛剛對方已經(jīng)救了自己一命就是明證,此時陡然失去唯一的戰(zhàn)友,不免心慌罷了。而既然一慌,再加上河畔寒風一吹,之前在主戰(zhàn)場帶出來的那股子勁,也陡然卸掉了。
騎士開始有些疑慮了。
實際上,他擔心的也沒錯,周圍宋軍回過神來,看到只有一騎,騎士丟了長兵,戰(zhàn)馬半拉子腿血肉模糊,果然有人立即在陣地上呼喊招呼起來,然后那騎士眼見著七八名的宋軍聚攏起來,有弓有弩,有槍有盾,就往自己這邊來了。
當此之時,騎士既不敢再應敵,也不敢回宛如血肉磨坊一般的缺口,卻是猶豫了一下,調(diào)轉馬頭,準備再度馳向之前那股子散開的民夫。
但眼見著要追上其中一股較為明顯的民夫之時,忽然間,戰(zhàn)馬一個趔趄,直接在雙蹄一翻,跪倒在了一條已經(jīng)挖掘成型的小型壕溝之內(nèi)……這股民夫之所以在逃散時還能維持成股的態(tài)勢,本身就是因為有人招呼帶領他們往這條新挖的壕溝后躲避。
這還不算,戰(zhàn)馬趔趄之后,因為馬速并不快,根本沒有將那騎士甩出來,只是讓后者胸口發(fā)悶,眼前發(fā)黑,再加上雙腳跟馬鐙一起被夾住,一時失控而已。
騎士情知到了生死關頭,不顧眼睛都沒力氣睜開,便奮力去夾馬腹,同時去拉韁繩,試圖將戰(zhàn)馬拉起。
而這匹雄壯戰(zhàn)馬果然沒有讓主人失望,強大的生命力和多年馴化的服從性讓它用盡全力支起了一支前蹄,準備將主人救起。
但也就是此時,一柄明顯不是制式裝備,倒有點像是伐木用的斧子陡然出現(xiàn),幾乎平平的砍向了戰(zhàn)馬的這支立起來的前蹄,戰(zhàn)斧卡在戰(zhàn)馬膝蓋下方,血流如注,而戰(zhàn)馬也徹底不能支撐,復又哀鳴一聲,重新跪下。
“搶他的錘子!”
金軍騎士痛苦不堪,卻依然能聽到有人在他身側呼喊喘息,聽到這話后,更是趕緊揮舞起手中的騎兵錘,試圖阻礙對方。
但是,他不揮則以,奮力一揮之下,戰(zhàn)錘反而脫手。
之前砍馬蹄的民夫,也就是周鑌了,此時渾身狼狽不堪,雙目赤紅,幾乎是本能一般奮力去撿這個錘子,同時放聲招呼自己的伙伴民夫:
“把他拽下來!壓住他!我來了結他!”
民夫們也不是傻子,見到周圍援兵馬上就到,這名金軍甲騎更是不能行動,趕緊一擁而上,七八個人,拽胳膊的拽胳膊,抓兜鍪的抓兜鍪,果然是將對方成功從馬上拖拽下來,并奮力按住四肢。
可憐這名女真蒲里衍,根本就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卒,此時馬失前蹄,陷入重圍,便是奮力掙扎,又如何能反抗?
須臾間,到底是被這些民夫給按在了壕溝之內(nèi),馬血染成的紅色泥污之中。
“小乙,你來掀開他面罩,別讓他咬住你!”周鑌撿起騎兵錘子,來到對方腦袋一側,雙手緊握,卻又對身側一個稍顯年輕的民夫嘶吼下令。
那小乙戰(zhàn)戰(zhàn)兢兢、匆匆亂亂,趕緊騎到騎兵身上,然后去解面罩,先試著向下拉,不成之后趕緊向上推,果然將面罩推開,露出一張年約四旬,容貌粗疏,但跟周圍民夫不可能有什么本質(zhì)差別的面容來。
那張面容盯著騎在自己身上之人,明顯露出慌亂、懇求一般的神色,但小乙只是茫然。
倒是蹲在這騎士側方的周鑌看到這個表情,稍微一滯,但也就是一滯,下一刻,經(jīng)歷了太多事情的周屯長毫不猶豫,奮力將手中那拳頭粗的騎兵錘高高舉起,復又朝著對方雙眼下方的區(qū)域奮力砸下!
一錘之后,便是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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