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左官-《漢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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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樓蘭城以西兩百漢里的孔雀河畔,一陣風吹過,枯黃的胡楊葉無力地飄落在水上,緩緩向下游流去,羅布泊是它們的最終歸宿。
而一支船隊正與之方向相反,沿著孔雀河往上游行進,胡楊木制成的小船有數十艘,首尾相繼,排成了一條長蛇。
船上有有全副武裝,持弩警戒的漢兵。亦有來自羅布泊的船夫,任弘在羅布泊邊遇上的第一個樓蘭人“尤還”也在其中。
尤還粗壯的胳膊撐著長長的船桿,船吃水很深,載滿了粟麥等糧食,好在孔雀河流速很慢,有時甚至沒有逆流行駛的感覺。
而岸上,也有一支數十人的騎兵護衛船隊,為首的漢吏便是任弘。
他騎著蘿卜,趙漢兒、韓敢當、盧九舌等幾名下屬跟隨左右,但陶少孺、宋力田等人在留在了扦泥,協助新任的扦泥司馬鄭吉屯田。
沿途休息時,負責給他們帶路的騎吏司馬舒擠了過來,好奇地問道:
“我聽盧九舌說,任侍郎拒絕了鄯善王拜相之請?”
這個大舌頭,任弘瞪了盧九舌一眼,那天晚上,鄯善王被拒絕后慟哭出聲,叫好多人聽到了。
但任弘卻堅決不承認,搖頭道:“絕無此事!”
那一夜,鄯善王尉屠耆的請求的確很誠懇,聽上去也蠻誘人的,國相啊。
但仔細琢磨,就會發現,鄯善名為一國,可人口近萬,只相當于漢朝一個縣啊,有啥好高興的,任弘這比四百石的秩祿,回去做個小縣的縣長也綽綽有余。
更何況,作為侍郎,任弘也算是中央年輕干部,就算有心在西域建功立業,也要回長安待幾年鍍鍍金,前程自然比“鄯善國相”更大。
而讓任弘連有此事都不愿承認的,還有一個原因。
任弘記得,在樓蘭之役,漢軍抵達后的那個慶功之夜,自己和奚充國被傅介子當場定為首功。
喝多了酒后,任弘曾向傅介子提起敦煌功曹、中部都尉打壓自己之事,遂問:
“傅公當時提攜了我,就沒想過會因此得罪人?”
據任弘所知,當年舉報了任安的那個糧官,已是兩千石的大人物了,也難怪敦煌功曹、中部都尉會害怕。
傅介子卻有底氣,不屑地說道:“秩祿都是虛的。”
“我雖只是比六百石的平樂監,卻是中郎朝官,而那人,縱為二千石,不過一位王國相,左官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左官,這是對諸侯官的稱呼,雖然諸侯國相、傅等官職秩祿很高,但實際地位可比朝官低多了。
漢朝剛建立時,劉邦為了保愛子趙王劉如意,打算遷御史大夫周昌為趙相,秩祿不變。但結結巴巴的周昌卻以為是“貶秩位,中道棄之于諸侯”,很不開心。
而漢文帝時,賈誼遭到軍功貴族排擠,成了漢文帝的犧牲品,左遷為長沙王太傅。秩祿比先前高了不少,賈生卻也郁悶不已,作《吊屈原賦》《鵩鳥賦》吐訴心中苦楚。
到了七國之亂后,諸侯被中央干翻,地位就更低了,漢景帝罷省王國的許多官屬,更名丞相為相,由金印改為銀印。
漢武帝時,更是制定了《左官律》,規定凡在諸侯王國任職的人,不能進入中央任朝官!
如此便扼死了諸侯國吸納人才的渠道,像梁孝王、淮南王劉安那種吸納文士門客,引領文壇風尚的諸侯,再不可能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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