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狗官-《漢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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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任燧長的年紀,未壯?”
任弘朝程燧長作揖,笑道:“的確未壯,虛歲十九。”
程燧長有些驚訝:“如此年輕便做了比百石的燧長,他日不可限量啊!任燧長莫非是郡官子弟?”
這么年輕就做燧長,肯定是有背景的,程燧長已經開始回憶,郡里有沒有姓任的大官。
“承蒙中部都尉和候官抬愛。”任弘笑著回應,故意給自己找了個不存在的靠山。
程燧長嘖嘖稱奇,又道:“任燧長是來看劉燧長遇害的地方?”
他嘆息道:“我與老劉有幾年的交情了,他喜歡射獵,打到了鹿和黃羊,必定會邀約我去破虜燧吃酒,可惜啊,真是可惜。”
又恨恨道:“若讓我抓住那殺人的胡虜亡人,定要生生卸了他的腿!”
二人就這樣站在長城下聊了許久,程燧長是個熱情的人,對任弘說了許多做燧長要注意的地方:“燧卒喜歡偷懶,就比方說這巡視天田,不是要取日跡梼么?有時后一日巡視的人,便與前一日的人約好,提前交換,屆時走到半道陰涼處就休憩,瞅著時辰到了便回。”
任弘問道:“程燧長平日是如何約束燧卒的?”
程燧長道:“該抽鞭子時就抽,該給好處時就給,任燧長你要記住,總得給他們一些利好,才能駕馭得動。”
倆人直到日頭偏西,才收住話頭作別。
任弘借口初到燧中,事務繁忙,婉拒了程燧長約他去凌胡燧吃酒的邀請,遠遠看著程燧長上了馬,與兩名凌胡燧卒離開。
那匹程燧長座下的高頭大馬,不比任弘的蘿卜差,看來其家境是比較富庶的。
呂廣粟方才與凌胡燧卒分食了點肉脯,此刻有些眼熱地說道:“程燧長會做買賣,因為凌胡燧離黑海子近,故常派燧卒打魚,曬成魚干后,再雇人送去敦煌販賣,得了錢糧便與燧卒分了買酒肉,任燧長,吾等要不要也這樣?”
呂廣粟是有些嘴饞的,昨天的烤馕,數他吃得最多,畢竟大高個,普通燧卒這點口糧,他總吃不飽。
任弘卻沒答話,在回去的路上,只打發張千人遠遠在前走著,他在后攬住呂廣粟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廣粟,我在懸泉置時,與汝兄多黍最是相善。”
呂廣粟連忙道:“兄長常與我說起過,承蒙任君照拂,為他寫信,也從不收錢。”
任弘道:“有句話叫愛屋及烏,我初來燧中,其他人還信不過,但對你,卻是當成了自己人!”
呂廣粟摸了摸頭上的氈笠,這是任弘慷慨所贈:“我自當為燧長左右手!”
任弘收斂了笑容:“那你老實說,劉燧長出事當日,你守在烽燧上候望,確實不曾見到有人在籍端水兩岸出入?”
見呂廣粟有些猶豫,任弘寬慰他道:“你放心,我只是想問清事情緣由,絕不會告訴他人……”
呂廣粟走在路上,垂首看了腳下石子沙土半響后,才猶猶豫豫地說道:
“當日我的確在烽燧上候望,但錢橐駝卻拿了酒與肉脯上來約我共飲。”
“我一時貪嘴,喝得昏昏沉沉,未能注意外頭情形,可能,可能有看走眼的時候……”
……
“燧長回來了。”
任弘等人一回到破虜燧,錢橐駝便熱情地打著招呼,這小老頭因為年長,在燧里地位僅次于宋萬、韓敢當,不僅在燧中負責造飯,還有縫補的技能,眼下手上正拿著一張氈皮:
“燧長給趙胡兒的氈笠是好東西啊,有了此物,就不怕巡邏時烈日暴曬了,老朽看了幾眼,應是能縫制的,只是需要皮革,正好劉屠帶了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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