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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篷外，坐著兩個人。

    一個是老熟人，當初一起在燕京皇宮內(nèi)走秀的，青霜。

    另一個則是臉部狹長，和流傳下來的那幅也不知是真是假是黑是還原的朱元璋畫像神似。

    小六子曾說過，七大總兵里，有一張馬臉，叫李富勝，行事狠辣，最喜滅族，每每鎮(zhèn)北軍對荒漠蠻部用兵，但凡李富勝領(lǐng)軍，必滅一部而返。

    其實，李富勝年紀不小了，外面都傳鎮(zhèn)北侯府七大總兵，六個李姓，除了青霜以外都是鎮(zhèn)北侯義子，其實不然。

    江湖傳聞，自是怎么惹人喜歡聽就怎么來，實際上之所以六個李姓，則是根據(jù)燕地的傳統(tǒng)。

    燕人門閥之治數(shù)百年，“姓”，已經(jīng)不再僅僅是一種傳承符號，而是勢力的象征。

    在燕皇馬踏門閥之前，燕國中上層人士出門介紹自己時，都會前面加個地名，再加個姓。

    這一點，很像是同時西方，介紹自己時，開頭都是xxx之孫xxx之子。

    社會風氣如此，在鎮(zhèn)北侯府也不能免俗，但凡要跟著我混，那就先跟我姓吧，表示咱們以后都是一家人。

    當初郡主想收鄭凡做李家家丁，要是做了家丁后，鄭凡就得改姓叫“李凡”了。

    年輕一點的總兵，包括青霜在內(nèi)，對待鎮(zhèn)北侯，確實跟義父沒什么區(qū)別，但李富勝，估摸著比鎮(zhèn)北侯李梁亭也就小個七八歲的樣子，怎么著都不可能是義父義子的關(guān)系。

    “鄭凡。”

    青霜開口對身側(cè)的李富勝介紹。

    這介紹，也夠簡略的。

    李富勝上下打量了一下鄭凡，

    道：

    “哦。”

    冷淡得不能再冷淡。

    自打進入軍寨腹心位置，鄭凡一路走來，就跟看男模秀一樣。

    好在當初在燕京皇宮，曾親自見過燕皇帶著南北二侯走出這個時代最強男團的秀，

    現(xiàn)在倒是能夠依舊保持心神平和。

    青霜指了指身后的大帳，

    道：

    “侯爺在里面等著你。”

    鄭凡點點頭，然后又對李富勝笑了笑，李富勝“嘿嘿嘿嘿”笑了幾聲，指了指鄭凡，道：

    “侯爺說此子眼有乾坤，我倒是沒瞧出乾坤，倒是瞧出來了此子和我很像，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兒。”

    “…………”鄭凡。

    鄭凡沒再做耽擱，掀開簾幕，走入了大帳。

    正當鄭凡準備開口喊自己是前鎮(zhèn)北軍駐虎頭城護商校尉的官位拜見鎮(zhèn)北侯時，愣了一下，發(fā)現(xiàn)靖南侯居然也在大帳之中。

    鄭守備馬上改口道：

    “翠柳堡守備鄭凡，參見靖南侯爺，參見鎮(zhèn)北侯爺。”

    到底在哪家吃哪家的飯，鄭守備心里分得很清楚。

    靖南侯坐在首座位置，這一點很奇怪，在鎮(zhèn)北軍大寨之中，坐在首座的，居然是田無鏡而不是李梁亭。

    這是因為鄭凡不清楚，接下來的大戰(zhàn)，是由田無鏡全權(quán)指揮，就是李梁亭，也得聽田無鏡的調(diào)遣。

    這看似是很滑稽的一件事，因為鎮(zhèn)北軍有二十萬南下，靖南軍只有五萬。

    但好在，這種“滑稽”事兒，鄭凡在大燕也見多了，也就不覺得有多讓人難以理解了。

    李梁亭坐在下面，手里拿著一把糖炒栗子，在那兒一個一個地吃著。

    鎮(zhèn)北侯自小日子過得清苦，鄭凡是知道的，所以對于自己每次見到鎮(zhèn)北侯，鎮(zhèn)北侯都在吃東西這件事，鄭凡是一點都不吃驚。

    “小鄭子。”鎮(zhèn)北侯開口道。

    如果不是田無鏡也在這兒，鄭凡真想順棍上爬，喊一聲：

    “哎，奴才在。”

    想想看自己上輩子的熟悉的歷史中，淮陰侯可以受胯下之辱、戚繼光為了討好張居正能自稱門下走狗特來請安。

    鄭守備覺得自己，也沒什么放不下的架子，外加鎮(zhèn)北侯年紀也不小了，就當逗弄自家癡呆老漢兒開心了。

    但田無鏡在這里，

    鄭凡真的有一種和出軌對象在一起時，結(jié)果自家丈夫也在場的尷尬。

    所以，只能恭恭敬敬道：

    “侯爺，末將在。”

    “上次在御花園，你與本侯說的那些條陳，如今可見著成效了？”

    “回侯爺?shù)脑挘亚讼氲眠^蠢了。”

    小股部隊襲擾，給乾人壓力，讓乾人三遍精銳出來，再找機會吃掉，這本就是鄭凡獻策的前期主旨。

    但乾人非但沒上鉤，楊太尉也沒被調(diào)走，反而開始大規(guī)模地堅壁清野，堅決不玩兒野戰(zhàn)，不給你機會。

    鎮(zhèn)北侯搖搖頭，道：

    “此一時彼一時，乾人地廣人稠，總不至于全都是傻子。”

    這其實算是在給鄭凡開脫了。

    “侯爺說的是。”

    “本侯說的是沒有用。”

    鎮(zhèn)北侯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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