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陛下自小便最疼愛你。你父皇剛剛駕崩,陛下哀思過重,把對你父皇的哀思都轉加到你身上來了。這是陛下仁厚。可是,你作為陛下的子侄,心里可不能糊涂啊。稼,你心里要想清爽了。” “母后說的是。兒臣打算不斷地上書陳情,奏請陛下恩準兒臣的所請。兒臣想請母后也跟陛下關說關說。” “很好。我會去的。那你想奏請陛下改封你個什么位分?” “兒臣謹遵陛下旨意,不敢妄議。” “稼,你很曉事。但,改封的事,可不是妄議。你自請改封,陛下即便恩準了你的所請,也必會問你自己的想法,所以你自己還是要先想清楚。” 宣仁皇后的意思很明確,這是要逄稼自己先說出一個意向來,一來表明逄稼自己是決意放棄太子名位,二來是自己做好打算,趁著放棄太子名位,與皇帝做一個交換,換來一個妥當的處置。 逄稼心里也很清楚,與皇帝要的這個處置,要的當然是要安全,要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但這個問題太過復雜,逄稼心中苦苦思索過多次,迄今仍未想清楚,哪個處置能夠讓自己這個先帝嫡長子、“前太子”安全?!懷璧其罪,無論他是什么位分、他在圣都什么地方,他這個先帝嫡長子、“前太子”的特殊身份都不可能讓他“安全”。 “兒臣愚鈍,請母后指點。” “好。稼,你是你父皇的嫡長子,又做過太子,因此改封的位分不會太低,要么是封為親王,要么是封為郡王。我的意思啊,親王地位太尊,是陛下賜予那些于社稷有特出功勛之宗室的恩賞。稼,你于社稷無尺寸之功,德不配位,并非福音,因此呢,親王之位,非你所應得,你就不要奢望了吧。” “喏,母后教訓的是。” “依我之見,你還是奏請陛下分封你作郡王最為妥當。陛下已經跟我說了,打算推行新的政體,大喪之后,除了太子和未成年的皇子,其他皇子都會封到各地去做郡王。你是陛下的子侄,與陛下諸子無異,到地方上去做郡王,是最為適宜的。你久在圣都,性子都拘得斂住了,身子也越來越弱,正好趁機去郡國,好好松快松快,將息一下身子,你看好么?” 宣仁皇后話里面傳遞出來的意思,逄稼一聽就明白了。第一,到郡國里去,比待在圣都里,要安全的多。第二,皇帝把自己打算施行的新政都已告訴了宣仁皇后,可見已與宣仁皇后談過自己的事情了。第三,加封親王,位分過高,皇帝的戒備無法解除,莫如封為郡王,離圣都遠,離皇位也就遠了,這樣更能讓皇帝放過自己。有了這三層意思,逄稼心里已完全明白,知道如何應付現在的局面了。 “兒臣謝母后指點迷津。如此甚好,兒臣立即照此上書陛下。” “還有兩件事情,我要說與你。第一呢,是政事。陛下特意囑咐,他欲行新政之事,此時尚未定論,只是說與我一人知曉了,我今日因要與你商議改封之事,才破例告訴了你,你出去不要告于他人,否則,泄露了陛下的新政,妨礙了陛下的大業,那可是大罪。第二呢,是咱們家的家事。我出宮不便,又是大喪期間,更不宜拋頭露面。我們娘倆見上一面也不容易。我今日要囑咐你一些家事:你要約束好你的那些兄弟們。他們呢,從小長于深宮,于政事民情毫無經驗。雖然陛下仁厚,對他們頗為照料,保留了他們原來皇子的稱謂和尊榮,但他們作為陛下的臣子和子侄,豈能安享這些非分的稱謂和尊榮,這是極其不適宜的。他們與你不同,你曾做過太子,陛下又格外關照,改封的位分太低了,陛下是不會允準的,因此可以奏請改封為郡王;但你的那些兄弟們沒有這個顧及,不能與陛下的皇子們相提并論,既不要再稱作‘皇子’,也千萬不要奢望著封王,他們安心地做個閑散宗室、安享富貴就是了。你父皇剛剛駕崩,尸骨未寒,讓他們千萬不要生事,平日里的怪癖都要改一改,否則,宗室們和王公大臣們都會笑話你父皇和我教子無方的。一旦惹出事端,我也保不了你們。不過呢,這些話,你等大喪之后再去說與他們聽。大喪期間,你好生在長樂宮里待著,不要見你的這些兄弟,也不要見那些外臣,就是你的舅舅們也都不要見。你明白么,稼?” “兒臣明白。兒臣謹遵母后懿旨。請母后放心。” “那就好。你下去吧。”宣仁皇后說著,慢慢站了起來,但是沒有走動,只是遠遠看著逄稼,盯著看了好一會,才接著說:“圣都里太冷,你身子弱,要多保重,懂嗎?”宣仁皇后的眼里隱隱含著淚光,但她努力壓抑著,終究沒有讓淚流下來。 逄稼也壓抑著心里的苦楚,跪下來朝著母后叩了一個頭,口氣異常平靜地說:“母后也要善加珍重。兒臣告退了。母后長生無極!”逄稼直起身子,與宣仁皇后又稍稍對視了一會,無聲地退下了。 宣仁皇后端起茶盞輕輕地啜了一會,等逄稼走遠了,冷冷說道:“光祿卿大人,你可以出來了吧?”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