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樂坊·祝鼓-《大照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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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鼓大哥又說笑了。不過,祝鼓大哥說陛下喜愛歌舞,我倒是也有耳聞的。陛下說,大喪期間不能飲宴歌舞,我們也不能進宮,但陛下自己要親自來樂坊驗看我們的舞呢。”
“你看你看,我沒有說錯吧?你們琉川舞姬的好日子眼見著就要來了。云姬妹妹,那你更得多喝一些姜湯了,快些好起來,得寵不得寵的,先另說著,可別在陛下跟前兒出了岔子。御前失儀,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說話間,就到了樂坊的廚房。這是一間很簡陋的低矮的小房子。倆人找了些生姜,生起火,開始熬姜湯。這時候,進來另一個樂工,看見兩人,問道“祝鼓,你們在做什么呢?”
“你小子輪班回來了?餓壞了吧。快吃些東西,我看蒸屜里還有些糕。”祝鼓十分熱心腸,邊說著,邊去給來人倒了一杯茶,接著說,“云姬姑娘受寒了。我和云姬姑娘來熬些姜湯。喝些熱姜湯,出出汗,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啊。祝鼓大哥有勞了。祝鼓大哥就是這么愛助人。”來人接過祝鼓給他倒的茶,又看著云姬,說,“你是琉川舞姬吧,云姬姑娘。”
云姬輕輕說“是的,樂工大人。”
來人卻沒有像祝鼓一樣,聲明樂工并不是什么大人,只是接著說“你們琉川舞姬的好日子可要到來了,先帝不愛歌舞,活的寡淡無味。當今陛下可是極愛歌舞的人,而且還喜歡美人兒。你們十個新來的琉川舞姬,將會成為第一批進宮的琉川舞姬。等大喪一過,你們十個可就要飛上枝頭做鳳凰嘍。”
云姬心想看來,當今陛下果真是喜愛歌舞啊。人人都這么說。
祝鼓笑笑說“哪里要等到大喪之后啊。云姬姑娘剛才說,陛下很快就要來樂坊驗看琉川舞姬的舞技了。所以,云姬姑娘才要多喝些姜湯,盡快好起來啊,免得到時候出了什么岔子。”
來人稍微頓了一下,然后說“哦,是這樣啊。云姬姑娘,你說陛下要來樂坊,是什么時候得到的旨意?”
“我們到圣都的第二天,春佗就來傳過旨意了,只是沒有定下哪一天過來。”云姬邊照看著火爐邊說。鍋里的水已經燒開一會了,云姬說完,把姜湯倒到一個陶罐里,準備拿回房間里喝。同時,又把剩下的姜湯倒到另一個陶罐里,準備留在廚房,等凌姬回來的時候熱一下再喝。
“那就怪不得你這么著急了,云姬姑娘。”來人說,“不過,你現在不用這么著急,我估計,陛下這幾日是來不了樂坊了。”
“這是為何?”還沒等云姬姑娘問出口,祝鼓就先開了口。
“我聽說宮里出了絕大的丑聞,惹得陛下震怒,準備親自查辦這個大案。所以,一時半會兒是不會來的了。”
云姬心里高興極了,“最好,陛下永遠不要來就好了”,云姬心里這樣想著,然后拿起陶罐準備走了。
祝鼓也跟著云姬往回走。來的樂工拿起蒸屜里的糕,一邊嚼著,一邊嘟囔著說“你說這些郡守家的公子,怎么個個不是省油的燈,不好好守靈,摻和宮里的事情做什么呢,這不是活夠了么?”
云姬已經邁出了廚房的門,可祝鼓卻停下來了,說道“好兄弟,你別說這些半截話好不好,快告訴我,到底宮里出了什么事情?哪家的公子出的事情?你快說完,我們好快些回去,云姬姑娘還要趁熱喝了姜湯將息呢。不管陛下來不來,云姬姑娘的身子骨還是要盡快養好起來的。”
“到底是什么事情,我也不甚清楚。只是聽說,是宮里出的絕大的丑聞,導致陛下顏面盡失,以致勃然大怒。今日里,已經派了好多人去了育林苑,把整個育林苑都封禁了,不許任何人進出,說是要翻找什么證據。雖然大家都沒有說是什么事情,但我猜測,既然是宮里出的丑聞,那么除了后妃偷漢子,還能有什么別的事情能夠讓陛下‘顏面盡失’?!南宮衛士已經抓到那個犯事兒的公子下到若盧詔獄去了。你看,前后連起來,細細想一想,這不就是明擺著的事情么,肯定就是這位公子在育林苑里和哪個后妃偷情了。”
“你說的,確實是在理呢。那是誰家的公子啊?膽子可是真夠大的。”祝鼓問。
“是迦南郡守的公子融崖。”
“砰”的一聲,云姬的姜湯掉到了地上。云姬當場暈倒了。
云姬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祝鼓,只有凌姬在一旁照料。看到云姬睜開了眼睛,凌姬趕緊過來,說道“云兒,你總算醒過來了,可急死我了。都怪我不周到,早知道你病的這般厲害,我就不讓你一個人去熬姜湯了。我應該自己回來,替你去拿那勞什子的姜湯。現在,你看看,害得你暈倒在廚房里。幸虧有祝鼓大哥幫忙把你背回來,又讓人去把我找了回來。否則,要是出點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好?云兒,你現在可覺得好一些了么?”
云姬卻并不答話,眼睛直勾勾看著天上。凌姬端著一碗姜湯說“云兒,你不用太擔心。熱熱地喝一些姜湯,身子暖過來,出一身透汗,明日再休息一日,后天就會好起來了。應當誤不了為陛下獻舞的。要是陛下來的時候,你還沒有完全好過來,這一次你就暫時不用去給陛下獻舞了。我去跟春佗好好求上一求,我們先演一出九個人的舞。我想,春佗看在我們和他一起來到圣都的老交情上,肯定是會通融的。”
云姬依舊沒有接話,眼神慢慢轉到凌姬臉上,盯著看了一會,忽然一下子嚎啕大哭起來,抱著凌姬,哭的渾身都顫抖。
凌姬覺得莫名其妙。云姬平日里是最溫柔穩重的舞姬,無論出了什么事情,都未曾這般失態過。云姬的這般表情、如此痛苦,肯定是有什么別的事情,絕不可能是因為身子不適、擔心不能向陛下獻舞。凌姬把熱姜湯放下,扶著云姬的肩膀,然后又捧起云姬的臉,問道“云兒,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云姬與凌姬平日里的感情極好,一來是因為凌姬頗有大姐的風范和胸懷,對各位琉川舞姬都很是照顧關愛,尤其是對出身悲苦的云姬給予了很多關照,二來是因為云姬性情溫順、天資聰慧又極其低調平和,平日里從不與姐妹們爭風吃醋或踩高就低,在一些棘手的問題上還頗能替凌姬出些主意,所以,云姬與凌姬倆人最為要好,幾乎形影不離。在琉川樂府一同長大的兩位姑娘,就像一對雙生子兒一樣。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云姬在得知融崖因與自己的私情被發現而打入若盧詔獄之后,才更加的懊惱。一方面,融崖被打入若盧詔獄,讓她肝腸寸斷;另一方面,自己作為陛下的琉川舞姬,與融崖偷情,那么凌姬作為這十個琉川舞姬的首領,肯定也要被牽連受罰,自己死不足惜,可是連累了自己在這個世上最親的兩個人,一個是自己深愛、全身心托付的融崖,一個是與自己相依為命、且與此事毫無瓜葛的凌姬,云姬覺得自己是真的作孽了。事到如今,云姬決定,必須要向凌姬和盤托出了,一來討個主意,二來讓凌姬早做準備,是逃走還是周旋,早些知曉情況就能早些籌謀盤算,總比藏著掖著、事到臨頭才知道要好得多。
“凌姐姐,我有罪。我連累了別人。我有罪。”然后,云姬一五一十地把她和融崖相遇的經過以及與融崖在育林苑的幽會全部告訴了凌姬,最后說“凌姐姐,現在融崖公子已經被打入若盧詔獄了,聽說陛下因為此事大為震怒。我想,過不了多久,南宮衛士的人就要來抓我來了。我自己死不足惜,可是連累了融崖公子和姐姐,我有罪過。”
凌姬卻頗為冷靜,坐正了身子,說道“云兒,其實,我早就已經知道你破了身子了。你不用問我是如何做到的,對于我這樣的琉川舞姬的領首來說,這是起碼的本事。你和融崖公子從媯琉山林子里出來的時候,我從你身上散發出的氣味和你的舉止儀態來判斷,當時就看出來了。后來你每夜子時就偷偷出去,一兩個時辰之后才回來,每次回來,你身上特有的蘭花香氣就異常濃重,而且還有明顯的男人的氣味,所以我就更加確定了你是在跟人幽會了。從你在路上偷偷看融崖的眼神里,還有時間和機會來判斷,我也猜到了那個人肯定就是融崖公子。”
云姬想說話,凌姬按了一下云姬的肩膀說“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你想問我為什么不制止你,是么?云兒,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你的秉性我是最為了解的。如果不是真的情投意合,你絕不可能委身于人。尤其對于我們琉川舞姬,處子之身是最為珍貴的東西。我之所以沒有制止你,是不忍心把你們拆開,想盡量成全你。這么些年了,我見過這么多琉川舞姬,沒有一個過的像個人兒的,哪里又談得上遇到真心相愛的人?!世人看我們,都是像看牲畜一樣,甚至連牲畜都不如。就算那些最后嫁作別人妾室的前輩和姐姐們,哪里能有一個過的舒心?我們自己雖然最珍視我們的處子之身,可是最缺的卻是一個珍視我們的處子之身、拿我們當個真正的人的知心人。所以,我雖然早已經看出來你和融崖公子有了私情,也失了處子之身。但看到你每日幸福的樣子和流著光彩的眼睛,姐姐是發自內心替你高興的。我原本想著,等大喪結束了,融崖公子返回迦南,咱們進宮侍奉陛下,你們自然也就分開了。左右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索性讓你快樂一些罷。沒想到,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出了這樣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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