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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但融崖忽然想起了桑中博士的話，于是補充道：“只是知道越艷麗的花，毒性越大?！?

    “嗯！”

    “除了看花，還做什么？”

    “其他也不做什么特別的事情，就是來來回回閑逛一下?！?

    “育林苑里遍植珍卉，大木蔥郁，晚上又沒有點燈，路都是很難走的，你能夠找得到路？”

    “育林苑的路很亂，我也并不識得什么路，只是亂走罷了?！?

    “確定只是亂走么？沒有明確的路線和去處么？”

    “是的。我八歲以前在圣都，但從來沒有來過太學(xué)，此后就離開圣都去迦南郡了。這是我八歲之后第一次回到圣都，也是生平第一次到太學(xué)和育林苑，白日里一直在太廟守靈，不曾在白日里去過育林苑，因此并不識得路。這幾日是月末月初，夜里又沒有月光，所以，在育林苑里只是亂走，并沒有固定的路線?！?

    “每次可有固定的去處？”

    融崖心想，情形已經(jīng)大致明了了，肯定是他和云姬的事情敗露了。如果不出意外，下一個問題，就要問和誰在一起了。在剛才這一問一答之間，融崖也慢慢琢磨出了頭緒，哪怕存在一絲僥幸，只要不被明確問到私情，融崖就絕對不能主動承認(rèn)他和云姬的私情。即便被問到了，也要予以否認(rèn)。如果融崖主動承認(rèn)私情，那么云姬立馬就得被處死。因為現(xiàn)在是在大行皇帝停靈的大喪期間，就連當(dāng)今陛下崇景皇帝尚且停止一切飲宴歌舞，作為皇帝的琉川舞姬，云姬竟然敢跟守靈的公子在太廟附近私通，這是罪不可恕的大不敬之罪。融崖雖然同罪，但他是貴胄公子，同罪但卻不同罰，罪責(zé)另當(dāng)別論，重則流放、輕則訓(xùn)斥，就算是有更重的罪責(zé)，但總能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也總能免于一死；可是云姬就不同了，這次的十個琉川舞姬，是琉川郡守私下進(jìn)貢給皇帝的“貢品”，無論皇帝是否接納寵幸，這十個琉川舞姬都是皇帝私有的奴婢，如何處置，只聽皇帝一人旨意。云姬在大喪期間犯下這么嚴(yán)重的大不敬之罪，皇帝即便出于自己的臉面，也會立即處死她的。只有融崖拒不承認(rèn)，云姬才有一絲生存的希望。而一旦融崖承認(rèn)，云姬立時就得斃命。

    厘清了這些頭緒，融崖心里就從容得多了，腦袋也清爽機(jī)敏多了，因此，聽到被問“每次可有固定的去處”的時候，融崖說：“沒有。育林苑的路尚且找不到，更談不上有固定的去處?！?

    廷尉杜貢稍微停了一下，示意書記官清楚地記下來。

    然后問道：“在育林苑期間，可曾與什么人見面？”

    融崖想，終于問到了最關(guān)鍵的問題了，還好在被問到這個問題之前，他已經(jīng)想清楚了利害關(guān)系，因此毫不猶豫地說：“沒有。都是一人閑逛的，未曾遇到任何人?！?

    廷尉杜貢說：“好了。我的話問完了?！比缓髮蛇吪阕娜苏f，“各位大人、各位黃門，可還有什么話么？”

    諸位都回說沒有。廷尉杜貢說：“好。問話就此結(jié)束。”

    融崖心想，暫時應(yīng)該沒有事情了，待回去之后，探訪一下云姬樂坊那邊的情況，再做下一步打算。

    可是融崖的判斷錯了，廷尉杜貢說道：“將融崖暫時關(guān)入若盧詔獄（2）    。待我等向陛下匯報后，再行定罪處置?！?

    若盧詔獄？！無非就是偷情而已，處置怎會如此嚴(yán)厲？！融崖乍聽的一瞬間有些震驚，但迅就冷靜下來，如此處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是大喪之中守靈的公子與皇帝的琉川舞姬私通，以大不敬之罪先行打入若盧詔獄也確屬應(yīng)當(dāng)。融崖想，看來在若盧詔獄里受幾天罪，是在所難免了。現(xiàn)在，融崖只是希望云姬不要出事，不要輕易松口承認(rèn)偷情，只要能夠暫時保得住性命，待融崖從若盧詔獄平安出來之后，再做打算也不遲。

    一隊南宮衛(wèi)士進(jìn)來，把融崖帶下去了。

    注：

    1、廷尉：官職名，九卿之一，負(fù)責(zé)法律事務(wù)。

    2、若盧詔獄：關(guān)押犯了嚴(yán)重刑事罪責(zé)的王公大臣的監(jiān)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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