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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聲喝，那黃鼠狼頓時(shí)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耳鳴頭暈，仿佛此時(shí)的雪是朝著上空飄去一般。

    他跌跌撞撞的跑了，連滾帶爬，臉上帶著驚恐，沒有一絲的猶豫。

    “要不是知一大師在此，老子定要看一場(chǎng)紅色的雪！”朱戰(zhàn)說完之后把鐵棍扛在了肩頭上，嘴里叼著一根不知道多久之前就扯的枯草，回到了李知一的身后。

    李知一蹲了下來，為那婦人整理一下飄散的頭發(fā)。

    婦人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俊秀慈善的臉，還有一顆光禿禿的腦袋。

    “原來是人族的和尚。”婦人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剛剛她慌不擇路，根本沒有注意到李知一。

    李知一莞爾一笑，盤坐在她的身旁，持拈花指，仿佛一尊佛。

    “人族口中西方極樂世界中的佛，是這個(gè)樣子的嗎？”女人嘴唇很干，就像一根樹皮沒有完全掉落就被曬干了的樹枝一般。

    李知一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心之所往，便是佛國所在。”

    婦人低下了頭，那些躲在身后的小妖聽到這話也低下了頭。她們這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們妖族可沒有人族那么多的想法，孩子生下來便要抓周，確定以后是做賬房先生還是私塾先生，或者如同某個(gè)紈绔子弟一般，一抓便是胭脂水粉，從此游戲人間。

    他們妖族，自打出生便只有一個(gè)向往，活下來。

    他們活下來，只是為了活下來。

    “我不知道。”婦人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迷茫，她搖了搖頭。

    她懷里的小狐貍動(dòng)了動(dòng)，婦人眼中的迷茫消散了，突然呢喃道：“我活下來是為了讓我的孩子更好的活下來。”

    李知一嘆了一口氣，也顧不得什么男女之嫌，直接從她的懷里把小狐貍抱了出來，放在了懷里。

    他的手輕輕撫摸著小狐貍，原本因?yàn)榘龆l(fā)抖的小狐貍停止了顫抖，自己微微的轉(zhuǎn)了一下身，換了一個(gè)舒服的姿勢(shì)。

    “那你為自己活過嗎？”李知一看著這婦人。

    婦人搖了搖頭，“在我們白狐一族中，未成年之前命是父母的；成年之后，命是夫家的；成了父母之后，命是孩子的。”

    “但我現(xiàn)在搶走了你的孩子，你的命也沒了。當(dāng)然，若是我和它都能夠活下來，以后它肯定和你不一樣。”李知一突然說道。

    婦人笑了，臉上有淚，順著臉頰落入了雪地中，滴出了一個(gè)窟窿。

    她看著李知一，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她閉上了眼，臉上的笑容雖然變得僵硬了起來，但在離開這個(gè)世界的時(shí)候，她還是笑著的。

    李知一嘆了一口氣，手再度撫摸了一下懷中的小白狐，小白狐身上出現(xiàn)了一道金光。正在熟睡的小白狐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婦人，雖然瞪大了眼睛看著李知一。

    看著懵懵懂懂的小白狐，李知一朝著它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小白狐一頭扎進(jìn)了李知一的懷里，但沒有人注意到，它的眼角有淚。

    穿著月牙白僧袍的和尚站起身來，單手摟著懷里的小白狐，另一只手行了一個(gè)單手禮，隨后微微彎腰。

    雖無一句話，但在這一刻，無論是朱戰(zhàn)和寧致遠(yuǎn)，還是遠(yuǎn)處一路被他們救助過來的小妖，這個(gè)穿著月牙白僧袍、修為不過下境大宗師的僧人在他們的眼中被渡上了一層柔和的光。

    他們繼續(xù)往前，隊(duì)伍不斷的壯大，懷中多了一只白色的小白狐，而在他們的身后，不知道又多了多少小妖。

    這些小妖不知道為何而來，全憑那些大妖的一聲令下，即便是頭破血流，它們也不要命的闖入這連綿不絕的大雪山之中來。

    他們的一生，也和那婦人一般，不知道為何而活。

    “休息一下吧！”走了半天，李知一停下了腳步，寧致遠(yuǎn)想到了剛才李知一和那婦人的對(duì)話，往身后看了一眼，那些小妖本在雪地上探出了一個(gè)頭，看到寧致遠(yuǎn)轉(zhuǎn)身，立馬又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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