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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竹舍主人依然追問道：“那為何三族之間積怨難解呢？”

    溫蘭被說得眉頭皺起，反問道：“先生知道為何？”

    “知道，因為伊穆蘭的大巫神吶。”

    溫蘭幾乎要忍不住怒氣，就算是來給了杯茶喝，也不能如此信口開河，當面出言不遜啊。

    然而他終究是耐住性子，冷冷問道：“與那大巫神有什么干系？”

    “楊先生可知道，那大巫神在國主之位空懸時，設(shè)下了三王一占制？”

    “知道。若非那三王一占制，如何能保得伊穆蘭國幾十年的三族相安無事？”

    “哈哈哈哈。”竹舍主人大笑起來，笑聲中盡是不屑：“保得相安無事？若是真無事，哪里會有今日血鷹兩族倒戈呢？三王一占，看似井水不犯河水，維系了幾年太平，卻猶如一把利刃，徹底切斷了三族間的干系。且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一斷就是幾十年，再小的積怨也積年累月成了難解的恨意。本來嘛……國主之位空懸，正是三族之間化解紛爭的好機會，那個大巫神非要搞個什么狗屁不通的三王一占制，說白了就是干活兒都得聽他的，吵架就別來聒噪。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兒？相安無事不過是暫時的，到了緊要關(guān)頭，一旦有了落井下石的機會，那血鷹兩族豈會放過？”

    溫蘭被罵得一頭狗血，然而背上直滲出冷汗來。雖然這書生說得不留情面，字字一針見血，無不直指三王一占制的要害。

    “可笑那大巫神自以為鬼謀神算，卻不懂得攘外必先安內(nèi)的道理，只是利用手中把控著國主，身居高位，而只想著調(diào)撥三族人去對付碧海。這就好比一人身體虛弱尚未調(diào)養(yǎng)好，就急著要下地犁土插秧，即便插了秧，也是根基不穩(wěn)弱不禁風，到頭來連自己都保不住。”

    溫蘭終于再難聽下去，厲聲道：“先生此言差矣，有外敵方可內(nèi)聚。有碧海，才能讓三族合力干一番大事業(yè)，要不然就只能為了北漠的那一畝三分地咬來咬去，伊穆蘭的大巫神雖不敢說謀略百發(fā)百中，但至少到昨日為止也沒什么失算之處。若是從一開始便棄了瀚江只在陸上應(yīng)敵，無論碧海還是蒼梧，還能有勝算嗎？”

    竹舍主人見溫蘭聲音漸高，知道他動了怒氣，微微笑道：“所以楊先生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即便今日伊穆蘭勝了，占盡瀚江兩岸的蒼梧碧海，難道便真的是天下一統(tǒng)了嗎？”

    溫蘭不覺一怔：“此話何意？”

    “天下一統(tǒng)，統(tǒng)的不是疆域，而是人心。倘若打下了天下，卻依然鷹族歸鷹族，蒼梧歸蒼梧，血族還是去劫掠，刃族還是去賣奴，三王一占變成五王一占甚至八王一占，結(jié)果還不是一樣嗎？聽說那大巫神到現(xiàn)在也喝不慣除了惡鴉之外的茶，若是占了溫帝在常青殿后的茶園子，是打算一把火全燒了嗎？我還聽說他打算將寶坻城讓給血族，而把鷹族繼續(xù)留在西臺山，這還有半點一統(tǒng)的意味嗎？”

    “如不這樣，還能怎樣？”

    竹舍主人反問道：“你可聽說過血族的長公主在霖州以東的山谷里建了一個小村莊？”

    “祁楚？”溫蘭有些意外，不知道為何忽然會提到這個女人，“未曾耳聞。”

    “血族的長公主將南下的刃族逃奴還有一些其他氏族的伊穆蘭人聚攏在一起，建了個村子，她自任了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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