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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之所以珍貴，就是因為它不是總存在的，總需要有人用汗水、鮮血，甚至是生命去爭取，而沒有光明的日子便是所謂的至暗時刻。

    人類歷史上有太多這樣的時刻，比如二戰(zhàn)初期，歐洲大陸全面淪陷，東線戰(zhàn)場節(jié)節(jié)敗退，全世界都籠罩在的陰影之下；

    又比如蒙古南侵略，屠滅華夏根基，炎黃精英盡覆崖山一役，綿延數(shù)千年的中華文明危在旦夕。

    眼下無論是對北武衛(wèi)，還是對徐銳本人來說，也都處在至暗時刻，在這樣的時刻，總需要超乎常人的忍耐，和對希望異乎尋常的執(zhí)著。

    三狗死了，徐銳匆匆將他埋在一處山澗，墳頭只是一塊剛剛砍下來的破木板，風一吹就會歪，也許一回頭便再也找不到墳塋的所在。

    但這已經(jīng)是這個徐銳能為他做的所有，因為還有更棘手的問題等著徐銳去解決，更多人的性命等著徐銳去拯救。

    沒有人愿意冒著有去無回的風險翻越流青山，除了因為這座奇怪的山脈每隔數(shù)百里便會出現(xiàn)一個貫通南北的隘口之外，也因為它實在太過艱險。

    如果硬要類比，流青山與橫斷山脈有些類似，短短幾百里的地界，海拔從區(qū)區(qū)三百多米急速上升至四千多米，然后又迅速下降到五百米左右。

    這樣一來，就會催生出無數(shù)如參天大樹一般直插云霄的奇峰峻嶺，以及因為海拔上升過快帶來的如高原缺氧、氣候嚴寒等諸多困難。

    雖然徐銳用從另一個世界學到的野戰(zhàn)知識，逢山鑿路，遇水架橋，大大降低了翻山越嶺的難度，但光靠他一個人，無論如何也無法對抗大自然的可怕力量。

    從進山的第二天開始，北武衛(wèi)就不得不面對接踵而至的困難。

    宏威十五年深秋，老天就像故意與北武衛(wèi)作對一般，紛紛揚揚的雪不僅來得早，而且一下就不停，本就艱險的山路被白雪覆蓋變成了吞噬生命的可怕陷阱。

    流青山里本沒有路，所謂的山路其實就是斷崖上露出來的巖石，它們通常只有三十厘米寬，最窄的地方甚至不到二十厘米，一邊是陡峭的山壁，另一邊便是萬丈深淵。

    道路太窄，隊伍就會變成長長的一字長蛇陣，腳下的積雪被前面的隊伍踏成了冰，后面的人一不小心就會踩滑，失足跌落山谷。

    隊伍里每隔一會兒就能聽到一聲跌落山谷的驚恐慘叫，開始時將士們還會停下腳步前去查看，將軍們也會用這些反面教材提醒士卒千萬小心。

    可到后來，因為類似的事實在太多，將士們都已經(jīng)麻木，聽到慘叫聲只是微微皺一下眉頭，便繼續(xù)前進。

    除了失足之外，將士們最擔心的還是藏在積雪之下的山縫。

    復雜崎嶇的山路上有許多狹長的山縫，被積雪覆蓋之后根本看不出來，一腳踏空就會跌入數(shù)百米深的山縫里，像是一瞬間被野獸吞噬。

    到了進山的第三天，北武衛(wèi)已經(jīng)接近山脊，海拔狂竄到四千米左右，不少士卒出現(xiàn)了嚴重的高原反應，體力不支之后便開始逐漸掉隊，而在這樣的嚴酷環(huán)境下一旦掉隊往往意味著死亡。

    比高原反應更恐怖的是嚴寒。

    狹窄的山路上空間有限，幾十個士卒像沙丁魚一般擠在一個帳篷里的情況非常普遍，可即便是這樣仍有不少人沒有空間搭帳篷。

    那些沒有帳篷的士卒只能把毯子、被褥裹在身上，緊緊挨在一起，然后蜷縮在角落里，躲避可怕的風雪。

    然而第二天太陽升起，將士們活動筋骨準備繼續(xù)上路時才發(fā)現(xiàn)，那些沒有帳篷的士卒們已經(jīng)被凍成了一排排的冰雕。

    自此之后，將軍們下了嚴令，無論空間多么狹窄，哪怕人落人也得睡進帳篷里，決不允許再出現(xiàn)露宿風雪的情況發(fā)生。

    直到進山的第四天，大軍終于從高高的山頂進入了徐銳早已規(guī)劃好的峽谷，士卒的大量非戰(zhàn)斗減員才算得到控制。

    峽谷雖然仍舊艱險，但因為海拔較低，落差較小，危險也相對低得多，不過這個時候新的問題又來了。

    北武衛(wèi)出發(fā)的時候太過匆忙，沒有儲備充足的物資，進山后因為條件苛刻，物資又消耗得太快，導致物資，特別是糧食十分緊張。

    將軍們不得不實行配給制，嚴格控制食物的用量。

    可是大軍沒有車馬，糧食都是挑在每一個士卒肩膀上的，士卒們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到明天，時常不顧軍法，吃飽一頓算一頓，本就不多的糧食迅速消耗，軍中開始出現(xiàn)餓死或由于能量攝入不足造成的減員。

    太陽升起，陽光卻似是沒有什么溫度，呼嘯的山風依然冷徹骨髓。

    上官不達從四處漏風的帳篷里鉆了出來，捧起一把白雪在臉上飛快地摩擦，不一會兒，整張臉已經(jīng)變得通紅，昏昏沉沉的意識稍稍清醒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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