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魏來在柴房中將就了一晚。 他對這些東西本就不太挑剔,加上又是夏日,雖然下著雨,但裹上些茅草,倒也足以保暖,唯一讓魏來不太滿意的便是這柴房中縈繞著的霉味。 但今日忙活了一天,從清晨的搬家到打理老屋,再到來回于龍王廟,躺在草堆上的魏來很快便被倦意襲上心頭,轉眼間便昏昏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魏來睡得出奇的安穩,絲毫沒有身處窘境的輾轉難眠,那縈繞在鼻尖的霉味也在夢中被拋諸腦后。 再次睜開眼,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魏來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子。 屋外還在下雨,魏來走出柴房撐了個懶腰,想著去看看昨日那老人醒了沒有,可敲了半晌的門,那屋中也不見有人應答。魏來皺了皺眉頭,索性便推開了房門,只見那被褥被折疊得整整齊,老人卻不見了蹤影。 “這就走了?”魏來暗暗想到,對于老人的不辭而別倒沒有多做他想,只是有些許奇怪罷了。不過他看著那被褥,魏來的心中對于老人的惡感倒是減輕了幾分,至少對方還算知恩圖報。 他的心情好了一些,嘴角也揚起了一抹笑意。 但這抹笑意在下一刻又忽的凝固——走出柴房時他依稀記得地上還扔著老人那件濕透了的又臟兮兮的衣衫,而對方顯然不可能光著膀子便在這樣的雨天離去,那他能穿什么呢?答案同樣顯而易見。 魏來一個激靈,快步走入了房中,目光直直的鎖定在了角落中那個裝著自己大半家當的木箱子上。箱門被打開,里面的物件散亂,很明顯是被人翻找過。 …… 一刻鐘后。 魏來沮喪的坐在了地上,深深的嘆了口氣。 他反復核對過了,丟了一件衣裳與十多枚銅板,其余的東西大都完好無損,當然事實上那些諸如燭臺、銅鏡之類的東西似乎也并無法引起一位賊人的注意。 幸好那把黑蟒與百兩銀票魏來都一直貼身攜帶,否則估摸著遭此“劫難”,也難以幸免。 損失倒算不得巨大,不過好心沒好報的境遇卻讓魏來有些耿耿于懷。 報官的念頭在魏來的腦海中一閃而過,轉眼便被他搖頭否定。 畢竟昨天他才信誓旦旦的揮舞著拳頭,叫囂著要給呂觀山報仇、收尸。就像長大成人的孩子離開父母,嘴里說著要另立門戶、出人頭地,轉眼便引狼入室,跑回去向大人訴苦。哪怕魏來不算是一個好面子的人,但一想到到時候高坐在知縣位置上的呂觀山看他的眼神,魏來的雙頰便有些發燙。 他丟不起這個人,但又終究咽不下這口氣。 魏來緊皺著自己的眉頭,踱步來到了柴房,蹲在了那塊如破抹布一般被扔在地上的衣衫旁,想著看看能不能從老人的衣衫上尋到些許對方的蛛絲馬跡。 但很快他的眉頭便皺得更深了——或許是昨日犯困的緣故,他并未細細的看過這衣服,今日簡直提起,那股從衣衫上撲面而來的霉臭味讓魏來一陣惡心,他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昨日柴房中霉味的禍首便是這衣衫。 他嫌惡的看了一眼,用指尖捻起那衣衫,準備將這塊散發著惡臭的布塊扔得遠遠的,而也就在這時,一樣事物從那衣衫中脫落,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魏來的腳尖處。 魏來下意識的低頭看去,本著不錯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線索的原則,細細打量起那東西——似乎是某種植被的枝葉,像極了路邊過膝的野草,但又有些不同,魏來索性也將這東西提起放到了眼前。 綠色、狹長、柔軟、濕漉漉,這大概便是這枝葉所有的特征,魏來愣了一會,很快反應過來,這東西他曾見過,是烏盤江中生著的水蛇草。 味道有些犯苦,但能果腹,在烏盤城的縣志中便有過記載,在鬧饑荒的日子里,不少烏盤城中斷糧的百姓便靠著在江底打撈此物為生,因為越是深水處,此物長得便越是茂盛與粗壯,當年因為打撈水蛇草還出過不少人命。觀這根水蛇草的長度,起碼得再水深三四丈的地方才能生長。 “唉,看樣子這老人家確實過得窘迫?!比缃襁@年景雖然算不得天平盛世,但也遠未到需要以這水蛇草為食的地步,老人的身上有這樣的東西,很大程度上便說明對方如今的處境想來不會太如人意。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