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節 眼淚-《數據廢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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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夕陽斜下。
橙紅的光線照在古老的建筑群中,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行人稀少的街道上,一道人影拖在地上,手里拎著酒瓶,走路搖搖晃晃。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看著沉入地平線的巨大太陽,醉醺醺的人有感而發,吟起了古詩。
如果有飽讀詩書的學者站在這里,一定會驚嘆不已,因為這句意境深遠的詩詞不曾出現在紅土大陸任何一個國家和地區的文學史中。
然而沒有人知道,它來自另一個世界。
上午,陳興從紅堡離開后,一直渾渾噩噩的,沒有回家,在便利店里隨便拿了瓶酒,一邊走一邊喝,排解心中的郁結。
不知不覺中,他就走到了這里——巨蜥城中的某處平民區。
“我怎么混成這樣了啊……”
他嘴里嚷著含糊的酒話,腳步虛浮,走一步歪一下。偶有行人經過,紛紛避讓。
莫名的痛苦如同洪水般襲來,幾乎讓他窒息。惘然回首,他已經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他現在算是什么,情人,小白臉,還是男寵?
不!
是奴隸!
一個可悲又可憐的小奴隸。
“難道這就是夢想的代價嗎?”
“這樣的夢想,還有意義嗎?”
這是無數底層打工者內心的悖論。
為了實現夢想,就必須向社會屈服,可追求夢想的目的,就是為了不屈服。
所以這種自我懷疑和迷茫一直伴隨著他們,直到永遠。
夕陽照射在墻角,拉出一個開闊的三角形。
光線無法照射到的陰影中,探出半個身影。
全身包裹在深藍色的旅行袍中,戴著兜帽,從身體的曲線上看,可以看出是一個身材相當好的女人。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陳興跌跌撞撞地經過,兜帽下閃過一絲紅芒,女人的手摸向后腰。
“不行,他能覺察到危險。”
“必須等他再醉一點兒。”
女人松開刀柄上的手,身形沒入黑暗。
“咦?”
貼著墻角,在后面跟了一段,女人的身體忽然僵了一下,似乎覺察到什么,下意識地抬頭望向天空。
“好強大的靈壓……”
“不好,是王!”
女人沉吟一聲,轉身狂奔,離開小巷,轉眼間消失無蹤。
數秒之后,另一個身影從天而降。
同樣穿著旅行袍,戴著兜帽,看不見面容。同樣身材火爆,只是前者偏向于豐腴飽滿,而后者更加玲瓏有致。
新來的女人同樣貼著剛才的墻角,探出半個腦袋,看向腳步蹣跚的醉鬼。
“真是個沒用的家伙,喝點兒酒就醉成這樣子。”
“哎呀……”
“怎么又罵他了,明明想要對他好一點兒的。”
“對一只螻蟻來說,他已經很努力了。”
聲音似乎有些自責。
“可是他也太沒用了,一點兒小挫折就這樣子。”
“嗯嗯,罵他是應該的。”
“誰要他這么弱,裝可憐給誰看呢?”
“我是絕對不會同情他的!”
“哎呀……”
“破七重山,打下銀爪,他已經做得很好了。”
“我是不是太苛刻了?”
“哼,對他嚴格要求,是在激勵他!”
女人有些矛盾,一會自責,一會兒又說服自己。
“嘔!”
這時,前面的醉鬼扶著墻壁,吐了一地。
腥臭的酒味頓時彌漫四周。
“惡心,臭死了。”藏在墻角的女人捂著鼻子,身后空間裂縫張開,一道身影閃出來,遞上一個防毒面具。女人接過手,迅速戴起來,終于能呼吸了。
“長歌當哭,長歌當哭啊!”
陳興嚷嚷著,搖晃著腦袋,一邊灌著酒,一邊漫無目朝前方走去。
此刻他已經是酒氣上頭,腦袋迷迷糊糊,根本沒有覺察到先后被兩個女人跟蹤。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他吐得稀里嘩啦,神志不清地叫嚷著,像個剛從神經病院里逃出來的瘋子。
“鐺鐺鐺!”
忽然之間,前方傳來一陣鐘聲。
鐘聲悠揚深遠,瞬間將他的酒勁驅散了不少。他下意識地循著鐘聲走去,一個半人高的十字鐘樓映入眼中。
銅銹斑斑的古鐘在繩子拖拽下,前后搖擺,發出清脆的鐘聲。
定眼看去,是個破落的小教堂,里里外外收拾得還算整潔,壞掉的彩色玻璃窗都用木板封住,地面也種了些花花草草。
而就在這時,陳興忽然眼前一晃,浮現出另外一個畫面。
同樣的小教堂,卻嶄新了很多,修補彩色玻璃窗的木板不見了,十字鐘樓上的銅鐘被擦得噌亮,反射著午后耀眼的陽光。
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浮上心頭。
“嘩啦啦,嘩啦啦……”
與此同時,靈海之中風浪大作,橫在天空的惡魔之壺,沉入大海的黑陶大甕,以及所有的吸靈類贗器紛紛發出嗡鳴,無數金沙卷向天空,如同一道連接天地的龍卷風。
原本沉寂的記憶回溯符文仿佛蘇醒過來,綻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華。
數個畫面涌入陳興腦海,如夢似幻,真假難明。雖然只是一個個破碎的片段,如同碎裂的玻璃窗,卻又清晰無比,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在庭院上奔跑,仰頭望著教堂的屋梁,爬上小鐘樓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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