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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而言之，就這樣。”

    聽著越千秋那干巴巴的稟報，陳五兩甚至忘了這是在御前，側(cè)頭盯著越千秋足足看了好一會兒。在他的印象中，越千秋在轉(zhuǎn)述某件事的經(jīng)過時，往往會妙語如珠，跌宕起伏，比那些街頭說書先生的口才還好，可眼下對皇帝敘述時，卻是三言兩語形同敷衍。

    可是，看到越千秋那臉色和之前在劉靜玄那兒時截然不同，陰沉得猶如天上黑云，他也就沒有出言調(diào)侃，而是眼看皇帝仿佛明白越千秋的心情一般，略勉勵了兩句，就由著越千秋告退離去了。陳五兩送了兩步到門口，將門掩上之后，他方才又回到了皇帝身邊。

    知道天子必定想要了解剛剛那番經(jīng)過的內(nèi)情，他就事無巨細地將一應(yīng)經(jīng)過一一道來，說到驚險處時，他自己都不知不覺加了幾分自身喜惡，直到說完，見皇帝面色怔忡，他方才醒悟到自己的偏向有些太明顯了。

    “皇上恕罪，實在是被九公子和那幾個孩子的情緒感染，一時竟忍不住向著他們……”

    “向著他們沒什么不對，如果不是朕不得不把持住立場，朕也想偏向他們。”皇帝閉上眼睛往后靠去，頭枕著荷葉托首，面上露出了深深的疲憊，“蓬勃朝氣，重情重義……朕當(dāng)初讓四郎和千秋多相處的時候，完全沒想到四郎那暴躁性子的人，真的會近朱者赤……”

    陳五兩明白，皇帝指的是李易銘竟然不知不覺被越千秋感染，不但壞脾氣大有改觀，而且行事和氣度更是長進了不止一截，身邊還聚攏了一批明顯認可并擁護這位東宮太子的年輕人。盡管覺得皇帝對此應(yīng)該是樂見其成，他還是本著小心的原則打了個圓場。

    “太子殿下畢竟是年少沒個定性的時候，和誰走得近，自然而然就會沾染上他的習(xí)慣。九公子又是個性鮮明的人，不說太子殿下，就說甄容也好，戴展寧劉方圓也好，誰不是受他影響很大？就說太子右衛(wèi)率周大人，呵呵，當(dāng)初那么一個小丫頭，現(xiàn)在做起事來那風(fēng)范，嘿！”

    被陳五兩這一說，皇帝微微一笑，卻是坐直身體，睜開了眼睛，深以為然道：“你說得不錯，不知不覺被千秋吸引的人，多多少少都會被改變。不過，那小子吸引人才是不假，但也同樣吸引麻煩！對了，他可有向你問過蕭敬先的事嗎？”

    陳五兩心底咯噔一下，隨即立時滿臉坦誠地搖搖頭道：“沒有，一個字都沒問。”

    “看來千秋真的是惱火了，否則以他的性子，怎么都該問一問蕭敬先的狀況……太醫(yī)去給蕭敬先和蕭卿卿看過了嗎？怎么說的？”

    陳五兩猶豫了一下，最終嘆了一口氣道：“之前太醫(yī)院的好幾個御醫(yī)給蕭卿卿看過，都說她罹患惡疾，活不了多久，可誰能算到她竟然能潛回北燕，煽風(fēng)點火，弄出了現(xiàn)如今的局面？如今這隨行的幾個御醫(yī)幾乎異口同聲地說她絕對活不了多久，可真的很難說他們不是因為之前的事而心生恐懼，這才一口咬定，生怕?lián)蟼€庸醫(yī)名聲。”

    皇帝微微沉吟就問道：“那蕭京京不是也回了大名府，她求過你帶她去探望她母親嗎？”

    “她是來過，因為皇上早有吩咐，我自然答應(yīng)了。但每次那小姑娘都是瞅準了她母親還昏睡的時候，溜過去隔著老遠癡癡呆呆地看一會兒就走。我看，到底是母女相處了那么多年，哪怕嘴上說得再決絕，總是情分難舍。”

    “恐怕不止如此。”皇帝剛剛微微瞇起的眼睛漸漸睜大，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了敲，“候著蕭卿卿昏睡的時候過去探望，那到床頭坐一會兒也沒什么不可以。可她卻故意隔著老遠，恐怕是對蕭卿卿這個母親的疑忌已經(jīng)很深了。”

    見陳五兩有些驚訝，皇帝就有些譏諷地一笑道：“她不希望貿(mào)貿(mào)然靠近，恐怕是生怕到時候被蕭卿卿暴起一擊給突然放倒，然后拿著她當(dāng)盾牌。你不要以為不可能，蕭卿卿那個瘋子，什么都做得出來。”

    “這……”陳五兩雖說立刻相信了皇帝的這個理由，可卻難免有些嘆息，“不論是否親生母女，可事情到現(xiàn)在這樣的地步，那位霍山郡主確實是做錯了很多。”

    可皇帝卻沒有理會這嘆息，而是側(cè)頭直勾勾地看著陳五兩道：“你還沒說蕭敬先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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