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毅這番話說得是擲地有聲,然而聽在詹洪濤的耳中卻像是個天大的笑話,不禁哈哈大笑:“想殺人滅口?哈哈,柏毅,我知道你可能很想,可你用什么殺我?手里的燒火棍,還是你那張比死鴨子還硬的嘴?” 詹洪濤知道柏毅頭常有出人意料之舉,就比如說那種奇怪的爆炸裝置,其威力可與大口徑炮彈相媲美;又比如說柏毅的槍法,無論長短,都可信手拈來,精準(zhǔn)無比,可問題柏毅手中根本沒有那種爆炸裝置,即便是有也不敢使用,畢竟那東西殺傷力太大,除非柏毅為了干掉他將周圍的人一同隨他陪葬。 至于槍法,好槍自然是沒問題,不過現(xiàn)在,經(jīng)過詹洪濤混合了鐵銹、細(xì)沙以及淤泥的“漿糊”覆蓋,柏毅身上所佩戴的槍械幾乎全被侵染,別說是開槍射擊,就算是當(dāng)廢鐵砸人,都顯得礙手礙腳。 什么?說柏毅可以送其他戰(zhàn)士哪里拿槍?若是如此,那可真是太小看他詹洪濤了,要知道他架在宋繼學(xué)脖子上的刺刀,早就饑渴難耐了,再加上他自身的身手,估計柏毅稍有苗頭,宋繼學(xué)的命就已經(jīng)被他奪取,不僅如此,借此機會他甚至還有可能來一個前沖,在自己身死之前,干掉柏毅也說不定。 正因為如此,詹洪濤根本不擔(dān)心這些問題,同樣的他也不認(rèn)為柏毅敢冒這個險,是以他才敢如此毫無顧忌的嘲笑,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柏毅力克悍匪的改進(jìn)型M1卡賓槍已然失去了作用,腰間佩戴的手槍也被黏糊糊的“漿糊”灌滿,身邊的戰(zhàn)士雖然理他不遠(yuǎn),可拋開默契與否不談,單是接槍、舉槍的動作,就根本來不及。 至于沖上去,跟詹洪濤拳拳到肉的斗一場,柏毅更是連想都沒想,笑話,從前面的身手就知道,人家詹洪濤可是練家子,而他柏毅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手上的功夫無非就是軍隊內(nèi)的幾套技擊拳路,要不是這幅身體在戰(zhàn)火中淬煉出對危險的本能反應(yīng),就剛才拿一下,柏毅就很難躲過去,至于動手就更不用想了,絕對不是對手。 問題很嚴(yán)重,似乎還很無解,但柏毅卻沒有因此而退縮,沒辦法,這么大的麻煩已經(jīng)頂在他的門口,他就是不想鏟除,也的鏟除,否則還真對不起他那雙善于鏟除麻煩的手,哪怕他很不喜歡麻煩。 “我在維修四號車間的蒸汽鍋爐時就好像跟你說過……”看著詹洪濤滿不在乎的輕蔑笑容,柏毅的嘴角也不禁向上挑了挑,只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老葛卻忍著痛,微不可查的抓了一下柏毅的手臂,旋即一臉憂色的向他搖了搖頭。 那意思很明白,告訴柏毅不要沖動,畢竟宋繼學(xué)還在詹洪濤的手上,柏毅很清楚老葛的想法,于是他沖著老葛溫和一笑,那笑容自信中包含著強大的意志和堅定的信念,這笑容老葛很熟悉。 在塔山的炮兵陣地上,在瞪眼嶺的卡車旁,柏毅都展露過這般的笑容,于是老葛放了手,不過他還是很擔(dān)心,這里不是塔山,沒有可用的火炮;也不是瞪眼嶺,沒有卡車上的材料;柏毅現(xiàn)在有的除了一雙手,真的還無外力可借,他又是從哪來的這般自信? 同樣的疑問,詹洪濤也在心里不斷的盤桓,可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最后只能將柏毅的這股自信,當(dāng)做最后的場面話,爭一爭面子罷了,于是詹洪濤干脆瞇起了眼,猶如老僧入定一般,不再理會柏毅的“閑言碎語”,與其如此,還不如留些體力,離開包圍圈后撒丫子跑路來的劃算。 柏毅可沒管詹洪濤如何的不理不睬,依舊自顧自的說道:“老師傅,老師傅,可千萬不要倚老賣老,你的經(jīng)驗足,可未必眼界就足,很多的東西或許你連看都沒看過……” 柏毅話音未落,詹洪濤便如同受了驚的兔子炸然睜開轉(zhuǎn)眼,心中頓生的警覺,令一抹狠厲陡然充斥在他那張蒼老的臉龐,于是他想也不想,握緊刺刀的手便要用力。 便在這時,柏毅右手如閃電般探入腰間,拔出那把浸滿鐵銹、細(xì)沙和淤泥的勃朗寧M1903式手槍,與此同時,右腳向后猛然踢出,右手拇指同時搬住擊錘,只聽“咔~~”的一聲脆響,右腳腳后跟準(zhǔn)確的踢中套筒,右手拇指也在同一時間按下?lián)翦N,僅僅一秒鐘復(fù)雜的槍械上膛過程便被柏毅以便捷輕盈的動作,瞬間完成。 旋即柏毅猛然的舉起槍,右手食指驟然扣下扳機,“砰~~~”一聲槍響霎時將夜空撕裂,一發(fā)噴吐熾烈熱流的子彈,帶著超越音速的咆哮,轟然飛出槍膛…… 詹洪濤憑借多年的職業(yè)素養(yǎng)和敏銳的第六感,雖然已經(jīng)判斷出危險的來臨,但他卻沒想到竟然會這么快,他用的是什么方法?那個動作是怎么回事?槍械怎么還可以這般上膛?不對,我怎么想這些沒用的,柏毅的槍不是被自己的“漿糊”侵染了嗎,怎么還能擊發(fā)? 一系列的疑問,在他的腦海中走馬燈一般,不斷的閃動著,以至于待他反應(yīng)過來時,子彈已然飛出槍膛,詹洪濤暗叫了一聲不好,握著刺刀的手猛的便想宋繼學(xué)的咽喉刺去…… 子彈的彈頭輕盈平穩(wěn),刺刀的刀尖很辣非常。 然而死神的微笑卻伴著輕盈而飛速;看似狠辣的兇悍卻再也沒有那股來自地獄的加冕…… 當(dāng)刺刀已經(jīng)觸碰到血肉,身處中心的宋繼學(xué)依然閉上了眼,周圍的戰(zhàn)士們?nèi)滩蛔◇@駭?shù)纳袂椋埠闈K于露出最令他如釋重負(fù)的笑容…… “噗~~” 一陣血霧當(dāng)空飛起,在哪如釋重負(fù)的笑容永遠(yuǎn)凝固在臉上之前,因慣性而旋轉(zhuǎn)的大腦卻依舊在想著難以理解的事情:柏毅是怎么做到的,他為什么可以,我干嘛要鋌而走險,后悔……怎么成了漿糊?…… “不懂,就要學(xué),要是自以為是,只有死路一條,我說過要留下你的命,說到做到!”看著詹洪濤轟然倒下的尸體,柏毅吹了一口槍上飄散的硝煙,不屑的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