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崔氏不覺呆住了,自己已然是忍氣吞聲,為阿瀅搭好梯子,哪里想得到阿瀅竟似不依不饒。她自然不會覺得因阿瀅是清白的,所以理直氣壯,反倒想到碧硯含淚說只恐阿瀅報復(fù)。這丫頭打小沒人管教,偷東西的事被丫鬟拆破沒臉,硬要弄死這個下人了。 何止崔氏這么想,在場其他的人差不多都是一般心思。 這謝家阿娥,又蠢又狠! 阿瀅掏出帕子,輕輕擦去了面頰上淚水,卻字字清脆:“若不還我一個清白的名聲,讓我,怎么嫁人?韋,韋郎君要是誤會我了,讓我怎生自處?” 說到了這兒,阿瀅滿門紅暈,飛快抬頭看了韋玄一眼,又迅速垂下頭去。 這般矯揉造作落在別人眼里,內(nèi)心不約而同升起了四個字,恬不知恥! 阿瀅不以為恥,如今還一副花癡模樣看著韋玄。 果真是在邊郡長大,無父無母,沒受絲毫教養(yǎng)。 韋玄年少有為,居然迫于無奈,不得不娶這樣子一個女子,實是委屈。 就連韋玄,嗓子也好似被什么堵住似的,喉頭動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饒是韋玄素來沉穩(wěn),此刻也似繃不住。 阿瀅垂下頭,雙眸卻不覺頓時透出了一股子的冷銳。 非是阿瀅不愿息事寧人,稍稍低調(diào),實是因她知曉背后算計那個,定會不依不饒。 如果她沒算錯,此刻某個人,也該開口。 她這個謝家姑娘再不值錢,也不是區(qū)區(qū)一個婢子能弄倒。 果然此刻阿瀅聽到了謝倩萬般無奈嗓音:“娥姊姊何苦對無辜的碧硯不依不饒,她雖只是婢子,可也是父母生養(yǎng),一條性命——” 謝倩面容稚氣,嗓音嬌嫩,神色萬般無奈,仿佛很不愿意開口樣子:“我原不打算說,此事有損娥姊姊的名聲,我剛才也窺見你拿了蕪姊姊的釵。那釵,本是及笄要用,娥姊姊,你,你還是還回去。” 縱然眾人心里早認(rèn)定是阿瀅盜釵,此刻也不覺流露驚色,甚是吃驚。 謝倩年紀(jì)尚幼,一團稚氣,看著還是孩子模樣,誰也不會疑她說謊。 阿瀅心里冰冷,暗自嘿嘿冷笑兩聲。 平心而論,剛才謝倩天真無邪,和自己說話聊天時候,她也曾有過一縷淡淡的歡喜—— 若她少幾分心眼,此刻驟然聽到,只怕是晴天霹靂。 死去的真正謝娥,恐怕也玩不起! 阿瀅憋紅了臉,一副極惱怒模樣。 “你,你在說什么?謝倩,你怎可污蔑我?哦,我明白了,我還以為你待我好,怕我孤零零,和我說話。你,你就為了欺辱我。你怎可這樣?” 阿瀅抬起頭,眼眶也就紅了。 別人不知道她委屈,謝倩應(yīng)該知道。 稍有良心,謝倩也應(yīng)該有幾分觸動。 畢竟謝倩是個小女孩兒,阿瀅涼涼想,自己是否需要狠成這般? 她盯著謝倩,卻未曾見到謝倩神色稍有觸動。 謝倩反而一派無奈,聲色俱下,委委屈屈:“娥姊姊,我方才一直勸你,不要出乖露丑,早些,還回去。可是你——” 明明是她陷害阿瀅,謝倩淚水珠子卻不覺順著臉頰流淌。 阿瀅心里嘖嘖兩聲,這元郡的姑娘們吃什么長大的,一個個小小年紀(jì),好生厲害。 她滿心諷刺,面上卻一派急切:“你,你說謊,你為什么要冤枉我,我,我沒得罪你的。” 阿瀅急得面紅脖子粗。 落在別人眼里,這不過是徹底被撕碎面具后的狼狽。 不過崔氏本鋪好臺階,誰想這丫頭自己不依不饒還得寸進尺呢! 阿瀅向前一步,極憤怒惱恨,結(jié)結(jié)巴巴:“你,你說,你為什么冤枉我,為什么!” 剛才阿瀅已經(jīng)抽鞭子打人,如今再如此激動,也并不如何奇怪。 畢竟粗笨的人,自然如此行事。 謝蕪涼涼說道:“娥妹妹可不要在這兒,再動粗打人,謝家沒這個規(guī)矩。” 崔氏假笑:“小孩子淘氣,當(dāng)不得真。阿娥,你姊姊的釵,拿來玩玩也不要緊。大約,你也瞧個新鮮,玩夠了就拿出來。” 謝倩一副被阿瀅嚇到了模樣,喘了幾口氣,正欲指出發(fā)釵在阿瀅懷中—— 最好,是搜個身。 耳邊卻聽著哐當(dāng)一聲響。 阿瀅之前指間刀片巧妙劃破了謝倩的袖子,咚的一下,袖子里零零碎碎物件便落出來。 其中,更有那枚精巧發(fā)釵! 謝倩面色一邊,臉色一白,甚至呼吸也似是一窒! 猝不及防,謝倩渾身冰冷。 那釵,是碧硯偷偷拿來,再讓謝倩送到阿瀅懷中。 不是都塞去阿瀅懷中了,怎么會? “是你拿的,是你拿的!” 阿瀅指著碧硯發(fā)惱,聲聲有恨。 “我才來元郡,別人對我客客氣氣的,卻心里卻,卻不想和我親近。我還以為有個妹妹真心為了我好,原來你也不是真心想跟我說話的。我才來元郡,你們便疑我偷東西,要挾丫鬟,當(dāng)我腦子糊涂的,自然什么無恥的事都能做出來。阿娥命苦,為什么不隨父母一塊死了去了。” 一番話說得露骨,崔氏微微一滯,臉上甚是無光。 饒是崔氏精明,此刻也是心亂如麻,竟想不到如何應(yīng)付。她暗暗的想,倩丫頭平時看著老實,怎么瞧不出這么多的心眼 謝蕪心里發(fā)酸,此刻縱然知曉釵未必是阿瀅拿的,她也沒半點愧疚和憐惜,反而極為惱怒。她只覺得阿瀅沒教養(yǎng),這么鬧,當(dāng)真將自己及笄禮給毀了去了。 果真是沒教養(yǎng)的丫頭,養(yǎng)得一點禮數(shù)都不懂。這眼皮子淺薄,根本不知何為顧全大局。她受了一點點委屈,何至于大吵大鬧,說出許多不中聽的話?就算被冤枉了,又沒少塊皮肉,至于這么一副模樣? 自己及笄禮,心里想了兩三年了,她多想辦得風(fēng)光、耀眼。 沒想到讓這沒教養(yǎng)的丫頭鬧成這個樣子。 一切都是阿瀅的錯! 她甚至不由得覺得,偷釵就是阿瀅,眼見事情鬧大了,就栽贓放在謝倩身上。倩兒與自己相熟的,平日里見著也是很好的孩子,不像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 可惜無憑無據(jù),謝蕪內(nèi)心懷疑再深,也斷不能將這些個懷疑說出口。 她驀然狠狠的咬緊了唇瓣,咬得花瓣兒一般的唇瓣生疼。 一股子天大的委屈,涌上了心頭,謝蕪眼眶也不覺微微發(fā)紅,含著淚水珠子要落不落的。 耳邊卻聽著阿瀅不依不饒:“還有,便是你碧硯,我見著倩姐兒跟你說話塞東西了。你,你被她收買,就來污蔑我。” 阿瀅氣急了,還上手扭打。 粗俗不堪!謝蕪內(nèi)心浮起了滔天怒火,手掌也是被氣得輕輕發(fā)抖。 哪家閨女,會這般粗俗,會動手動腳? 崔氏讓人將阿瀅拉開,只緩緩細語:“好了阿娥,你也不用委屈,什么事情,謝家都能替你查清楚。不如,你先去歇息。再來,家里個個都是心里愛你的,都親親熱熱,可別說什么瞧不上你的話。你自幼孤苦,來到了元郡,嬸嬸自然是會好生照顧你的。” 阿瀅心里涼涼想,這話兒說得真好,可好聽的話誰不會說呢? 不過阿瀅也會演戲,本來她很激動的,如今卻頓時安分下來,一副極依賴模樣,淚水盈盈。 “嬸嬸,你說什么,我自然是相信的。” 頓了頓,她張口說:“別的什么,我都能忍,別人便是瞧不上我,其實也不要緊。可是,污蔑我清白,我,我——” 崔氏被她的苦情給酸到了,暗中咬咬牙,面上卻自然一派脈脈慈和:“嬸嬸自然不會讓你受委屈。” 呵呵,剛才還一副潑樣,如今倒裝得乖巧了。看來阿瀅雖然少些禮數(shù),卻沒少心眼,也絕不會真的去死。 阿瀅一臉無辜的樣子,她順了謝倩腰間的玉玲瓏,就放在了碧硯的身上。 如果再讓碧硯“可巧”掉出個什么東西來,那也太可巧了。但一個丫鬟,肯定會搜一搜。到時候,再搜出來。 阿瀅想想,都覺得開心,誰讓有些人這般算計自己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