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陛下,老臣歷經三朝,侍奉過仁宗皇帝,侍奉過英宗皇帝,深得二位陛下信任有加,老臣愿為社稷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富弼這番話,太直白了。 若是不謙虛的解釋,富弼在說他自己能代替甘奇。 趙頊抬眼看著富弼,上下都看了看,沒說話。 趙頊這皇帝也做得難,一方面要照顧這些幾朝元老的面子,要對士大夫有一個尊重,一方面又想讓人背鍋。小官小吏的,說貶就貶了,但是這些幾朝的老相公們,卻又不能這么處理,只能讓他們自己來主動開口。 哪怕是仁宗在朝,若是想貶謫某位宰相,那也只能暗示著來。還得封國公什么的安撫一下,貶個宰相去當縣長,還得封一個國公爺的名頭來表示趙家與士大夫永遠一條心,只要你們永遠支持我趙家,我趙家一定不會忘恩負義。 大宋趙家,其實也難。 趙頊有話,說不出口,比如“你富弼比起甘相,實在差得太遠,打仗打仗你不行,賺錢賺錢你不行,你不是那強身健體大力丸,你最多算一棵板藍根。” 趙頊也要學仁宗一樣直接直白暗示了“富相公幾年貴庚?” “老臣今年粗略一算,六十有五了。”富弼答道。 “朕欲封老相公為吳國公,不知老相公何意?”趙頊這話,昔日仁宗皇帝說得多。不過給待遇比仁宗皇帝更舍得,吳國公的名頭可不一樣,可不是什么莒國公可以比的。 富弼心中大急,連忙說道“臣愧不敢受。” 趙頊眉頭一皺,倚老賣老?貪戀權位?不至于這樣吧?欺負我年輕? “富相,你說這回甘相能救得回來嗎?”趙頊再問。 “定是能救回來的。”話是這么答,富弼心中不免起疑竇,怎么突然問了這么一句話語? “富相說黨爭之事,若是甘相此番安然回京了,怕是不會與富相甘休啊。”趙頊這是威脅了,年紀輕輕的人,耐心慢慢喪失了。你富弼這么坑甘相,甘相回來了,能有你好果子吃嗎?能與你善罷甘休嗎? “老臣一心為公,從未想過私事。”富弼開口,倒有幾分直臣諍臣的做派,有幾分文人君子風范。 趙頊心煩了,直接說道“富相公,莫不是真要到那等地步?” “老臣只是在朝堂上就事論事出了幾言,我大宋從不以言論獲罪,老臣心中無愧。”富弼是真的在倚老賣老,若是以往仁宗如此暗示明示,富弼早已躬身大拜滾蛋了。 英宗在時,更是對富弼信任有加,以為心腹。而今到得二十不滿的趙頊這里,富弼不是在耍無賴,而是真的覺得自己這份老資格,朝堂上最老的資格,不該被如此對待。已然失了權柄,難道連汴梁都不能待了?憑什么還要背鍋? 這不是富弼不聰明,而是富弼太聰明,在乎的東西也太多,一旦離開了汴梁,一旦背下了黑鍋,他富弼,甚至富家一族,從此就沒落了,再無崛起之日。 趙頊不言,就看著富弼。 富弼躬身低頭,好像在等候發落。 趙頊緩了緩,擺擺手,示意富弼退下去。 富弼自然就退下去了,心情倒也不差,皇帝面前,他沒有吃虧。甚至也想著,一旦甘奇這回死了,朝堂之上能有資格主持大局的人,也少不了他富弼。 就算甘奇沒死,回來了,葬送了十幾萬大軍的甘奇,還有什么臉在朝堂之上與他富弼爭鋒? 到時候甘奇可還有罪名,十幾萬大軍葬送了,朝廷無兵可用,是誰讓朝廷裁撤人馬的?是誰宰執的時候,讓朝廷在仗都沒有打完的時候裁撤人馬?而今這一切,不還得他富弼富老相公來力挽狂瀾?難道十幾歲的皇帝還有能力去力挽狂瀾? 說白了,富弼也想當一味強身健體大補丸,讓皇帝吃得欲罷不能。 富弼心情不錯從左掖門出宮,坐上車架,往家的方向而去,而今富相公也沒有了上值的衙門,朝堂議事完畢就得回家去。幾起幾落,人生常事,富相公這算是在謀劃他人生中的再一次崛起? 車在路上走,富弼在車內安坐,閉目養神。 忽然聽得車外有人大喊“富弼老賊,你不得好死!” “這是富弼的車架,快來啊!” “老賊,你怎么還不死呢?” 富弼得活八十歲,死還早呢。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