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圣旨來了,太監(jiān)李憲親自而來,把圣旨遞到甘奇手上。 甘奇看了看圣旨,有些發(fā)笑,其實對于圣旨內容是什么,甘奇并不在意,只是也沒有想到會是這么一招,這一招有些似曾相識,皇帝要看火槍? 李憲一臉的擔憂:“甘相公,這一遭怕是沒有那么簡單啊,甘相公不若托個病吧……”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啊……”甘奇如此說道,又問:“陛下可對你起過疑心?” 李憲搖搖頭:“奴婢倒也不知曉,起疑也好,信任也罷,奴婢終究還是覺得自己做得沒有錯,錯的是富相公與文相公,只可惜奴婢是個殘軀,人微言輕,不能為甘相公說什么話語,我大宋不知多少年沒有這般揚眉吐氣了,如甘相公這般的人也能構陷,實在教人看不過眼。” 李憲這么幫著甘奇,興許有甘奇的恩情在,更多還是李憲其實本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莫看他是一個太監(jiān),卻也有家國之心,不僅聰慧,也看得清是非對錯。 真要說起來,李憲與甘奇,其實也沒有什么真正的生活交集,除了甘奇給李憲送過錢,還把李憲的子侄送到了道堅書院讀書以外,兩人甚至沒有多說過幾句話,更不用說把酒言歡這種親密事情了。 人與人,有時候就是能這么簡單的信任。 “李內官,你是條漢子!”甘奇由衷贊了一句。 李憲笑道:“奴婢這般的人,可不敢說什么漢子,甘相公可莫要笑話奴婢。” 甘奇擺擺手:“你比那些看似男兒漢的人更像男兒漢,有朝一日,我?guī)闵详嚉辰üαI(yè),這便是男兒做的事情。” 李憲問道:“奴婢這般的人,還能建功立業(yè)?” “有何不可?誰說太監(jiān)就不能建功立業(yè)了?”甘奇極為認真說道。 歷史上河湟開邊,與王韶搭檔的就是李憲,立功也不少,而且他對于管理錢財這種事情也極為擅長,他接管秦鳳與熙河的政事之時,也算是嘔心瀝血事事親為,一度節(jié)省各種冗費達十分之六,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李憲聽得甘奇之語,有些愣神,一個太監(jiān)建功立業(yè),這真是一種奢望,但是當面甘相公卻毫不作偽的認真說來,聽得李憲莫名起了不少感動,他點著頭:“甘相公如此看重,教奴婢實在……” “身有殘缺不要緊,只要心沒有殘缺即可,戰(zhàn)陣軍漢,多的是缺胳膊少腿的,一個個都是頂頂?shù)哪袃簼h。”甘奇在人心之上,顯然也是一把好手。 李憲忽然一拜:“相公,這天下的文人,這滿朝的公卿,唯有相公把奴婢當個人來看,奴婢拜謝相公。” 若是旁人跟李憲說這么一通話,李憲心中哪里會信,只會覺得這個人拍起馬屁來花樣百出。卻是甘奇與他說這么一番話,他心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只覺得當面甘相公待人真誠無比。 也難怪甘相公上陣百戰(zhàn)百勝,也難怪甘相公在軍中如此深得人心,如甘相公這般的待人之人,世間罕見。 “不說了,入宮吧。”甘奇起身。 李憲連忙說道:“相公,不若……不若就托個病吧,奴婢入宮給相公證明,實乃重病纏身下了床。” 甘奇擺擺手,起身就往外出,這一身官袍早就穿好了,還托什么病呢? 只是有一物甘奇并沒有帶,那就是火槍,既然是鴻門宴,何必來這些有的沒的,不就是要把他甘奇騙入宮嗎?今日入宮,就看何人動手,就看何人要殺他。 車馬在外,甘霸趕車,一直到得左掖門,甘奇下車,回頭看了看,挺胸大步而入。 甘霸從懷中拿出一個面餅開始啃著,只等甘奇出來,甘霸也習慣了,每次甘奇入宮,都是甘霸送到這里,然后等著甘奇出門回家,今日亦然。 左掖門城樓之上,一個金甲軍將正看著甘奇,對著甘奇點點頭。 甘奇也抬眼看了他,也點點頭,然后從門洞穿行而過。 門樓之上,是狄家老三狄譓。 到得大殿之外,甘奇看到了十幾個御史,倒是有些意外,司馬光領頭,抱著笏板在前面等候,見得甘奇來了,司馬光也不來搭話,只是看了看,便不多瞧。顯然這個清流名士,要保持清流的姿態(tài),不阿諛不奉承。 反倒是甘奇,主動走到司馬光身旁,笑道:“司馬中丞怎么也在此啊?” “原來是甘相公啊,陛下難得病情有了好轉,說是要到大殿議事,召了我等,所以才在此等候。”司馬光答著,盡量與甘奇保持距離,好似與甘奇親近了,就會有損名聲。 甘奇也懶得去親近,只是笑道:“司馬中丞這回是來著了,今日熱鬧,你且瞧好。” “甘相公此言何意啊?”司馬光不解。 甘奇不答,大步繼續(xù)往前走,臺階一個個,甘奇大步而上。殿門口站班幾人,看著面熟,有一人也與甘奇點了一下頭,是狄諮。 門口太監(jiān)大喊:“樞密院甘相公到。” 大殿之內傳來一聲:“宣。” 甘奇進了殿,殿內七八個人,文富為首,站在最頭前。 甘奇抬頭,正見皇帝端坐高臺,穿戴整齊,只是面容蒼白無色,雙手在御案架著,表情頗為難受。 這皇帝也是豁得出去,病成這樣了,還強撐著坐在高臺,還對外說病有好轉。 萬一皇帝今日議完事死了,會不會說是甘奇給氣死的? “見過吾皇萬安!”甘奇拜著。 “不必多禮。”皇帝有氣無力的聲音。 富弼笑臉盈盈:“陛下病情有了好轉,聽聞汝南郡王說起過甘相自己做了一柄火銃,能自發(fā)來火,機簧一動,便能擊發(fā),而且威力驚人,陛下想見一見,若是真有此等利器,制個幾萬柄,戰(zhàn)陣之上豈不是所向披靡?” 這話還真就說到點子上了,如果真能制作出上萬柄燧發(fā)槍來,那真是所向披靡,只奈何這玩意甘奇自己弄一個還好說,生產(chǎn)上萬柄暫時還不現(xiàn)實。這得弄一批人才好好來研究一下才有可能。 相對于火槍,鑄炮才是甘奇此時最想做的,這個更容易達成,也更能解燃眉之急。此番事情一過,甘奇就會立馬找來沈括,開始研究鑄炮的事情。 富弼說著場面話,文彥博上前而來,問道:“甘相,陛下要看火銃,還不趕緊呈上?” 文彥博這話一出,富弼面色上的笑都收了不少,在場七八人,皆是面色一變。 連高臺上的皇帝都努力把身體撐了撐。 氛圍的細微變化,甘奇敏感地察覺到了,卻還裝作不知,在懷中摸了摸,裝作懊惱:“誒……出門得急,竟然忘帶了。” 甘奇說完話語,左右去看,體會著這一刻細微的變化。 文彥博看向富弼,富弼來去看了看,又看了看皇帝,皇帝也有些意外,人都來了,東西沒帶? 這戲還怎么演?之前都只想過甘奇不會來,沒想過甘奇來了卻不帶東西。 富弼反應極快,努力裝出笑臉,說道:“甘相,今日陛下就是要看那火銃的,既然沒帶,那要不請甘相回去取一趟?” 這計劃還得執(zhí)行,門口那幫言官御史還等著來看人贓并獲呢,還等著司馬光那幫清流們,用他們的人品向滿朝文武以及天下文人證明甘奇今日舉銃刺駕呢。 “回去取?”甘奇帶著疑問的口氣。 “是啊,陛下要看,甘相自然當回去取一趟。”富弼老謀深算的,今日怎么也要把事情做成了。 高臺上的皇帝也道:“道堅,你就回去取一趟吧,朕實在好奇這般奇物到底是個如何模樣。” 甘奇環(huán)看四周,未動。 文彥博說道:“甘相,如何還在這里呢?陛下要看,你難道還要藏私?火銃這玩意,甲仗庫里又不是沒有,有何大不了的?陛下想看都不成了?” 大宋的甲仗庫里還真有火銃這種東西,突火銃,甚至還有火箭,就是竄天猴綁在箭矢上,只是這些東西就一個賣相而已,真要殺敵,效果并不怎么樣。還不如幾十年后出來的煙花威力大。 甘奇還是不動,他慢慢往前走了幾步,甚至走到了宰相富弼頭前,然后轉頭看著殿內七八個人,面色慢慢沉了下來,然后轉頭又看了一眼皇帝。 甘奇這般看來看去的動作,難免讓在場心懷鬼胎之人心虛,文彥博又道:“甘相還看什么呢?” 甘奇慢慢答道:“頗為可笑,既然要做,何必還多此一舉,還要弄什么名正言順,古往今來,史書之上,這般事情,哪里有什么名正言順?” “甘相這是說什么呢?”文彥博面色略白,聲音也抖。 “聽不懂?”甘奇反問。 “甘相,不過是陛下要看個火銃,弄得這么復雜作甚?”富弼就是富弼,還能堆出笑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