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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個漢子正好遇到自己洗衣服的婆娘，對她搖頭：“人莫出事是好的，她還想去撿桶，我們都要她先回去換衣服，這樣的天，棉衣都泡了水，不趕快換了，到時候凍出病，難熬。”

    幾個嬸子紛紛點頭，都說梅子傻，但把她的境地往自己身上一套，想到一對桶和一根扁擔(dān)要一百多兩百銅錢，又格外的理解她。

    河岸的這個插曲很快就過去，大家該做啥做啥，畢竟別個屋里的事都沒得自己的日子重要。

    梅子一路凍得哆嗦腦袋一片空白的回了家，她一進(jìn)院子，便從里頭下了門栓，然后跑到自己屋前，抖著手摸半天摸不出鑰匙，只好敲門，一邊敲，嘴里一邊喊出來的話都被顫得支離破碎的。

    “開……開門……是是是是……是我……”

    門從里頭打開，一只瘦得骨節(jié)突起的大手迅速扯著她衣服領(lǐng)子把她往里一扯，又快速把門關(guān)上。

    躲了好些天的巴三正要罵人，感受到手里的透濕，再看到自己躲的這個屋的女人整個像從水里撈出來的，他煩得罵了句粗鄙話，右手里的刀子恐嚇的在空氣里揮了兩下。

    “快去換衣服給老子做飯！”

    梅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應(yīng)了聲往里頭走，經(jīng)過的樓梯口的時候忍不住眼睛往樓上的屋子看，屋門關(guān)著，她曉得，她崽應(yīng)該是在那屋里頭，也不曉得有莫有燒，那么長一道口子，血好像到現(xiàn)在還在她面前流。

    巴三把她看向樓上的眼神看在眼里，煩躁得在后頭干脆踹了她一腳，見到梅子往前面一個踉蹌，心情沒有松快，反而更煩了。

    “只要你男人老老實實打聽了消息回來，你屋崽我不會動，快去做飯，你也莫有想讓你崽餓肚子吧?”

    梅子聽到這話連忙點頭，飛快的站直了跑著去換衣服。

    見她聽話，巴三提著刀陰沉沉的上了樓。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當(dāng)初從山上奪寶的模樣，整個人瘦得厲害，舊衣服在身上顯得空空大大。顴骨突起，不大的眼睛又混濁又深沉，眼白布滿了血紅的血絲，沒有打理長得密厚雜亂還枯黃的絡(luò)腮胡子，整個人又兇又悍，像是站在隨時就可能爆發(fā)瘋狂的邊緣，菜刀不離手。

    進(jìn)了屋，屋子一角的小男孩看到他趕緊抱著腿往后躲，然而巴三幾步?jīng)_上去就把他拎了起來給了一巴掌，然后拿起一邊的麻繩把這孩子面朝外，按在自己懷里，兩只手迅速扯著麻繩兩端把孩子連著自己牢牢捆著固定在胸前。

    綁好了他拿著刀背拍著孩子的臉不耐煩的罵：“小兔崽子，再哭就再剁你一刀。”

    小孩子被他這一嚇，原來只敢捂著嘴抽咽的手捂得更緊了，瞪大了眼不停的發(fā)抖。

    巴三見他老實了，這才走到屋角的夜壺那里放了水下了樓，坐在桌面前拿著刀背輕輕砍著桌面，眼睛死死盯著打水進(jìn)來淘米做飯的梅子，心里頭卻是在想著事。

    忍了這些天，看著自己一天一個樣子，和從前全莫得半點相像，巴三才起了心思，昨天逼著這屋的男人穿著他的衣服去外頭幫他轉(zhuǎn)悠轉(zhuǎn)悠，打聽一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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