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兄不友而弟不恭-《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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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嶷和裴該的想法是一樣的:這票自作聰明的家伙,即便冀圖悻進,你也得找個合適的時機吧。既然華朝的正統(tǒng)性來自于禪讓,則必善待司馬鄴,哪有帝位坐不幾年,就先拿司馬鄴側(cè)近開刀的道理啊?別說梁、朱等輩實與此事無涉,就算真是他們干的,也總得等到攻入建康,擒獲司馬睿,天下大定后再動手吧。
如今長江尚且分隔南北,你就苛待司馬鄴,那還怎么籠絡(luò)南人之心哪?何有益于四海歸一?
那票無能官僚,聽風(fēng)就是雨,根本沒有自己的判斷——當(dāng)然啦,本就所知甚少,所以才會信謠傳謠。而至于裴通,終究是裴氏一族,消息來源卻要廣泛得多,再加上久在中朝,所見陰謀不少,因而綜合前情后續(xù),他難免會大著膽子想到:盛功兄之死,最終得利的是天子,則此事不會是自家導(dǎo)演的一場戲吧?就不知道出此毒計的,究竟是大兄還是王貢了……甚至于是文冀叔父預(yù)先謀劃,亦不出奇……
裴嶷是東裴,對于弄死一個西裴子侄,換了天子受禪的良機,他必然沒什么心理負(fù)擔(dān)。大兄雖然同出西裴,但我們這一支最年長的終究是裴丕的親兄裴軫,且阿爺寶愛裴軫兄弟,貌似更在他幾個親兒子之上……以自己對大兄的了解,弄死裴丕以弱裴軫兄弟之勢,這事兒未必干不出來。
當(dāng)然啦,最主要的嫌疑人還是王貢,只是終究自己對內(nèi)情了解不多,當(dāng)時又不在洛陽,于此只敢私下里想想,既無證據(jù)不能確認(rèn),也不敢貿(mào)然跟別人提起。
然而今日內(nèi)室密會,裴詵竟然一言道破:“賢弟以為,盛功究竟為何人所殺?!”我們正在議論王貢這個人呢,他便為此語,所指者何,還用多想嗎?
雖然早有懷疑,但驟聞此言,裴通還是給驚著了,不禁結(jié)巴著問:“阿兄可有證據(jù)?”
裴詵見兄弟先是吃驚,隨即一開口就這么問,而不是疑惑茫然,問:“難道盛功兄不是為明達所害的么?”心說我這個庶弟果然也不傻啊,他早就起了疑心了,那我拋出此問來,不算是俏眉眼做給瞎子看,此后的解釋,也不必再斟酌語言該如何組織。
于是便將當(dāng)日自己入洛后,所見所聞,從頭至尾,備細(xì)無遺地向裴通描述了一遍——王貢究竟有罪無罪,你自己判斷吧,還需要什么證據(jù)嗎?
裴通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旋問:“阿兄所疑,可曾稟奏了天子么?”
裴詵點點頭:“天子未歸洛,而愚兄之奏便已入于長安。然其后文冀叔父密語,云當(dāng)時為免節(jié)外生枝,且堅天子入洛之心,其于愚兄之奏,稍有刪改,愚兄乃再做書,密呈天子。”
裴通沉吟道:“則以天子之明,亦知此事多半為王貢所為……”
裴詵微微一笑,說:“正是。然此事既了,不宜再翻其案,更不便明宣王貢之罪;況且當(dāng)時河北未定,羯賊尚在,天子仍欲留用王貢,乃隱其事。而若天下大定,王貢已無所用,則必尋機除去此獠也——難道盛功兄便永遠(yuǎn)含冤于地下不成么?
“王貢亦知此事可瞞天下人,卻瞞不了我等,瞞不過天子,彼請隨賢弟歸藩,明為展布才學(xué),其實專為避禍。然而賢弟卻欲將此禍端置于身側(cè)——《風(fēng)俗通》有云,‘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賢弟豈可不慮啊?”
裴通皺眉道:“既然如此,天子又為何允吾所奏,準(zhǔn)任王貢為相呢?”
裴詵答道:“以愚兄看來,天子如此做,恐有兩層用意:其一,為促賢弟就藩。賢弟于去歲即得韓王之封,立朝將近一歲而不肯就藩,朝野上下,頗有煩言。天子唯恐賢弟因無輔弼而不敢行,是以暫允王貢國相之命,使賢弟再無托詞。
“其二,王貢雖無德,終于我華有功,天子不便加誅,罪名亦不易定,唯恐傷及功臣之心;乃欲放王貢于外,便可尋機處置他了。
“然而,若王貢為韓國相,而終罹死罪,賢弟為韓王,難道就會絲毫也不受牽累嗎?誠恐王貢不往,賢弟這韓王猶可做,王貢若往,廢藩罷爵,乃無可避免了。”
裴通聽了這話,不禁又是略微一哆嗦,隨即苦笑道:“初聞阿兄之言,但覺收回前奏,不留王貢即可免禍;若如阿兄此語,則王貢必隨愚弟而行了……則王貢一啟程,弟之禍福,亦與彼牢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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