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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封藩建國,以屏王室-《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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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秋,天子圣壽——按照習俗論虛歲,裴該已經三十四歲了——群臣乃請大擺筵宴,并赦殊死,普天同賀,卻跟前兩年一樣,都被裴該給駁了回去。

    皇帝怎么過生日呢?從前都屬于天子私事,頂多召集宗室或者文學侍從之臣來開個慶生宴,做詩酬唱而已,基本上不會煩擾到朝臣甚至是民間百姓。原本歷史上,要到一二百年后,梁武帝、梁元帝等佞佛,遂于自家生日大辦法會,為父母祈福,才逐漸形成了圣壽慶典的雛形。

    隋朝仁壽三年,文帝楊堅下詔:“六月十三日,是朕生日,宜令海內為武元皇帝、元明皇后斷屠。”也就是說,這一日普天下皆不得宰殺禽畜,遂正式將天子私事,轉化為國家公事。直至自戀的唐玄宗,于開元十七年定其誕日為“千秋節”,后改名“天長節”,就此皇帝生日竟然變成了法定節日……

    裴該既不信佛,也沒那么自戀,不打算把自家生日搞得太過隆重,所以前兩年都是罷朝一日,在宮內跟老婆孩子簡單慶祝一下罷了。今歲圣壽將近,荀后就來問了,是不如沿用前年、去年的慣例啊?裴該搖搖頭,說:“吾意,今歲當請叔父及兄弟、子侄與宴,親眷同慶。”咱們可以略微搞得再熱鬧一些嘛。

    于是到了正日子,宗室顯貴,俱會禁中。主要包括安豐郡公裴粹、東海郡公裴嶷、西平郡公裴軫、樂城縣公裴彬、高陽縣公裴暅、武原縣公裴通、襄垣縣公裴湛、微陽縣侯裴嗣,以及裴詵(安豐公嗣)、裴開(東海公嗣)和裴常(微陽侯嗣)。

    這算是擺的家宴,或者族宴,所以各人都將妻子攜來,其中以裴彬之子最長,都已經十歲了,其余第三代,則多半還懷抱在襁褓之中。此外裴該尚有一姑母,嫁與衛瓘少子衛裔,青春守寡,目前依丈夫從弟衛展而居,孤身一人也被請了過來。

    聞喜裴氏家族繁茂,世系眾多,但經晉時喪亂,主要支系(裴茂子孫)多數罹難,剩下的也就這些人啦——其實還有衛門裴氏的親侄、裴憲二子裴挹和裴瑴,但因附羯,早就已經從宗冊里被革除了姓名。

    所以除了衛門裴氏外,與會的主要屬于三個分支:一是裴徽之后,西裴的裴粹父子和裴苞諸子;二是裴輯之后,東裴的裴嶷和裴武二子;三是裴嗣、裴常父子——其實那爺兒倆血統很疏遠,可能還比不上曾經代掌族權的裴碩,純屬抱裴該的大腿最早,于南渡后即來相從,所以才占了一個大便宜。

    此時裴粹已被免除了雍州刺史之職,改任門下侍郎;裴通亦不再擔任兗州刺史,而轉任兵部侍郎;唯一的外任只有裴開,為豫州刺史,正巧趕回洛述職,并且押獻罪徒。

    什么罪徒呢?乃是襄城郡守曹嶷。曹嶷此前降晉,被荀氏安排在襄城,他雖然盡量夾起尾巴來做人了,終究長期擾亂和割據青州,朝中恨其者甚多,也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一直牢牢地盯著襄城郡呢。終于,裴詵和熊遠從不同渠道得到證據,乃上奏彈劾曹嶷豢養死士,有不軌圖謀,尚書即下制書,罷其守職,押赴洛陽審訊。

    故此酒席宴間,歡敘過后,裴該慰問一下裴開遠歸之勞,順便就轉過頭去問裴嶷和裴詵:“曹嶷可殺否?”裴詵笑道:“人皆言可殺,若陛下亦懷此心,則殺之必矣。”

    裴該當然痛恨曹嶷啦,那家伙也屬于晉末肆虐中原的反賊勢力,所過殘戮,罪惡滔天,怎么能讓他搖身一變就成為新朝之臣,竟然得享天年呢?再者說了,當初招安曹嶷,也不是我的意思啊,都是荀氏那票官僚搞的花樣;而且就連祖逖都多次密奏,云曹嶷不可留,則那廝還能活得成嗎?

    乃對裴詵說:“務必定成鐵案,無懈可擊,始可正法。”倘若咎其既往,曹嶷早就該死了,然而新朝受禪將近三年,要等到兗、豫形勢穩固后才動手,恐怕難以服人。那就只能以劾奏中所云罪狀來殺他啦,頂多加上“怙惡不悛”,不知悔改前愆——你們可千萬得把罪名給鑿實嘍,不要落人口實。

    裴詵拱手道:“陛下且放寬心,都在臣的身上。”想那曹嶷就是一顆臭蛋,想找蛋殼上的裂縫再容易不過了,而且即便栽贓嫁禍,也沒誰敢不信啊。

    荀后及時插嘴道:“今日親眷聚會,陛下不宜多談國事。”席上還有女人、孩子呢,你們說這些合適嗎?

    裴該乃笑笑,重新舉起酒杯來,眾人一起離席恭賀。一直到酒足飯飽,才讓女人、孩子們暫且下去休息,裴該于偏殿獨會親族男子,就此提出一樁大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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