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讖由誰造?-《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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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魏以來,直至隋唐,君主的獨裁權并不甚重,具體來說,則君主只有政令權,并以之分授宰相,對于具體行政事務是不應該干涉的——根據儒家理念,上下有序,國家始安,而這有序既代表了人臣不能侵奪君主之權,也代表了君主不必躬親瑣碎之事?;实鄄粦撚H臨尚書臺,即此理也。
然而如今裴該在長安,卻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視察哪個部門的工作,就視察哪個部門的工作,為其非人君也。但即便宰相關注細務,也是會遭到史家異言的,只有如邴吉那般“識大體”,如陳平但云“有主者”,才是真正的宰相職份。
其實此前陳頵也曾經規勸過,說大司馬你應當只關注大政,具體執行,不當親理,甚至于都不應該直接跟小吏打交道,裴該全當耳旁風——那不就上下隔絕了嘛。然而如今想起荀崧所言,又覺得有些道理——我忙得不可開交,卻還抽空關注細務,不要搞得跟諸葛亮似的,最終活活累死啊……而且如此一來,中下層官吏會不會有不受信任之感呢?善待群下,甚至于跟他們打成一片,那是應該的,就好比我時常入軍中與小卒相談,但具體營務,確實不應干涉。
而這,就需要有一個代替我宣導政令,并且監控執行部門的機構……魏晉以來三省之設,不為無益啊……
既然想到這里,他也就逐漸減少了自己對各部的督責,基本上只是去懇談幾句,聯絡一下感情而已。其間在警部與其掾李矩李茂約交談的時候,偶然間想起來,就問:“王、庾二子,可在從尊夫人習字么?”
李矩說對啊,隨即就從懷中抽出幾張紙來,遞給裴該,說這是那倆小子近日的習字,明公請觀——看起來他對自家老婆的這倆弟子也甚為喜愛,時常揣著他們的手書到各處去炫耀。
裴該先展開王羲之的字來看了,不禁贊嘆道:“右……”差點兒要說“右軍”,好在及時改口——“逸少此字,實不似少年人?!逼鋵嵥麑ㄒ矝]有太多研究,甚至瞧不出來這跟后世所傳的王羲之壯年所作有多大區別,但肯定寫得比自己好,這總歸是能夠瞧得出來的。
然后再看庾翼所作,貌似也很不錯啊……
以問李矩——李茂約本人也是位書法家——李矩便道:“逸少人如其名,字勢雄逸,飛揚有鴻雁翱翔之姿,假以時日,必成大器。至于稚恭,亦頗精奇,然筆觸間每見事功之志,恐怕將來成就,不如逸少……”
裴該心說啥意思?胸有事功則于書法上就不可能登頂?幸虧你生在晉代,顏魯公才不會從地下跳起來跟你急啊。
庾翼其人,他前世也是聽說過的——但沒印象那也是一位書法家——曾經領過兵,打過仗,雖然沒怎么贏……總體而言,于文,庾亮未必如庾冰,于武,庾亮未必如庾翼,季堅、稚恭這倆兄弟合起來,才能、功績在乃兄之上。
于是問李矩:“二子可曾透露,有見我之意哪?”李矩搖頭道:“不曾言欲覲見明公?!迸嵩摼筒唤{悶兒了,心說你們倆過江到長安來,究竟所為何事?難道真是來一門心思學書法的?罷了,你們不提,我也不理,咱們就這么拖著好了。
然后才從警部出來,返回大司馬府邸,裴服就遞上來一大摞的名刺——這些都是想要求見裴該之人,按照過往的經驗,多數是謀鉆營、求倖進之輩。裴該自從確定了考試制度,對于這類貨色泰半是擋駕的——有本事等著重開科舉,大司馬是你們想見就能見的么?
只是考慮到,一則要維持自己禮賢下士的形象,二則其中難免有史書所載之人,或許不用考試,就知道有本事,那便不宜一概拒之于門外了。況且某些人本身未必有什么才能,卻有名人的薦書,自也不得不敷衍一二。
所以讓裴服把那些實在不靠譜的全都直接推給郭璞、胡飛等秘書班底,剩下的匯總后再來向裴該稟報。裴該接過來,只見最上面一封寫的是:“會稽余姚庶民虞喜仲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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