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醫(yī)者-《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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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二三里,來到一片營地中,那些趙卒便又將楊清從馬背上拖了下來,挾持著他,入一大帳。帳內(nèi)燈火通明,就聽有人急切地問道:“使喚簡參軍,如何還不肯來啊?!”
挾持著楊清的兵卒叫道:“方自陣前擒一晉醫(yī),或許可用。”
于是推搡著楊清,來到一副擔架前面,只見擔架上仰臥一將,雙眼緊閉,面色慘白——原來是咽喉中箭,似乎連氣息都快沒有了。
有趙兵將長刀比在楊清脖子上,喝問道:“汝既是醫(yī)者,可來診看,我家將軍尚有救否?!”
楊清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去,按了按那名趙將的脈搏,然后又摸摸額頭,翻開眼皮瞧了瞧,猶猶豫豫地道:“脈雖虛弱而尚有,眼雖閉而瞳未散,額頭尚溫,倒是還有一口氣……至于是否能救……”
旁邊有人厲聲喝道:“若能救活將軍,便予千金之賞,奉若上賓;否則,便以亂刀臠割汝肉!”
楊清趕緊拱手:“能救,能救,還不算太遲。”
楊清乃是弘農(nóng)人氏,自小為高門楊氏的庶族做傭,除了種地外,他別有一門祖?zhèn)魇炙嚕蔷褪球~馬、閹牛。這年月的中醫(yī)還不象后世那般,重內(nèi)科而輕外科,重理論而輕實治,就連什么陰陽五行,也才剛滲入醫(yī)學領域而已,再加上自漢末以來戰(zhàn)事頻仍,所以外科手術受此刺激,得到了長足的進步,進而又反哺獸醫(yī)科目。故此楊清于治人之道,倒也略知一二。
等到從了軍,進而為了將,為了自身的安危,他更是加緊這方面的學習,曾經(jīng)多次觀摩軍中醫(yī)者對傷患的施治。實話說這種咽喉重傷,看情況連氣管都斷了——食管如何,尚不可知——的情況,他確實也是見到過的,當時軍醫(yī)口若懸河,說了一大套施救之法,可惜最終還是沒能把人給救回來……
但在趙卒長刀加頸的局面下,楊清當然不敢說不能治,只得現(xiàn)背過往所聽過的理論:“此亦不難,當急取箭,以絲線縫合傷口,敷上金瘡藥,以細布四五層蓋創(chuàng)口藥上,周圍纏繞五六匝后扎緊。傷者仰臥,不可稍動,以高枕枕之腦后,使項部郁而不直,創(chuàng)口不開。冬夏避風,衣被必暖。日以姜五片、參二錢、白米一合煎湯灌下,使補元氣……”
趙兵呵斥道:“如何恁多廢話,還不趕緊施治?”
楊清苦笑道:“小人遺失了醫(yī)囊,缺少針線……”
趙兵說這個簡單,當即尋來鐵針,并撕裂一件錦袍,拆出絲線。于是楊清大著膽子,以鐵針穿線,于火上燔烤過了針頭,便請趙兵固定住那員趙將的腦袋,自己急拔箭——當即被鮮血滋了一臉——隨即運針如風,先后縫合上了氣管和皮肉。
還好,根據(jù)楊清的檢查,箭簇入肉不深,并沒有穿透氣管,食管更應該是無恙的。
好不容易內(nèi)外縫好,趙兵便取上好的傷藥來,給那趙將敷上,并且細細包扎——這些將領的親兵,往往對于治創(chuàng),起碼對于裹傷,那也都是練過的。楊清滿頭大汗,手足皆軟,就連屁股上的疼痛貌似都感覺不到了。
縫合傷口的時候,他一直在籌思脫身之計,琢磨著我若是說還需要別的什么藥材,軍中無備,可以去野外采集,是不是能夠尋機逃走呢?多半會遣兵卒押著我,但這黑燈瞎火的,想逃卻也并必很難……只是,說什么藥名才好呢?倘若信口胡沁,怕會被當場拆穿……
還有,他們說要喚什么“簡參軍”來,想必也是懂醫(yī)的。耽擱久了,那人必然到來,倘若不滿我的施救手段,說不定我當場便會膏了羯兵的刀鋒……即便那人認可我的手段,若說無須它藥,我便再無逃亡機會了……
正在心急如焚地絞盡腦汁,忽聽帳外有人叫道:“好了,好了,簡參軍來了!”
楊清當場筋骨皆軟,幾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在他本能地意識到自己臀部有傷,這才一把揪住旁邊一名趙兵,勉強支撐著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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