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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內(nèi)鏖戰(zhàn)的同時，奉裴該之命，劉央、陳安、路松多等將順利抵達了平陽，隨即便調(diào)派兵馬，沿著汾水北上，圖謀西河郡。

    晉軍的異動，迅速報至太原，石趙河間王石生急忙親率兵馬南下抵御——拓跋鮮卑才退不久，估計不會那么快再來，則當面之敵，唯有晉人，豈可坐鎮(zhèn)晉陽不動啊？

    大軍開到中陽縣，一方面廣布哨探，探查晉軍的動向，一方面商議下一步行動計劃。參軍王續(xù)說：“太尉方歸，天王正用兵于東線，則我在并州，當以固守為要。大王可分兵守備中陽、介休、鄔縣，中憑汾水，后倚九澤，層層設壘，使晉人不能深入。相持至明春，晉人糧秣不繼，必然自退。”

    石生怒目道：“何以云太尉既歸，我當固守？汝以為我不如石虎么？！”

    王續(xù)急忙拱手鞠躬：“臣無此意，大王勿疑。”

    石生瞪了他好一會兒，突然間臉色一霽，笑起來了，說：“我實不如季龍兄，君言是也。我軍固當堅守，然若不能摧敵前鋒，恐傷士氣，更損并州士人百姓歸從之心。續(xù)孝宗與我偕來晉陽時，云并州情狀，與昔日劉琨在時大為不同，太過殘破了……”

    續(xù)孝宗名咸，上黨人，師事杜預，研究《春秋》、《鄭氏易》，文名很盛，抑且還精通刑律。劉琨在并州時，任其為從事中郎，其后羯軍破劉琨而奪并州，續(xù)咸被擒而降，得到石勒的重用。此番是為程遐所薦，石勒命續(xù)孝宗為并州刺史，統(tǒng)管民政，輔佐石生。

    續(xù)咸重履故地，一路行來，不禁垂淚，說想當初劉琨治理并州的時候，雖然也三天兩頭打仗，距離邊境稍遠些的老百姓倒還能安居樂業(yè)，耕織不輟；短短兩年時間，沒想到并州殘破至此，往往十數(shù)里地不見人煙，所見農(nóng)夫，也都饑餒、骯臟，一如禽獸……

    石生當時就安慰他說：“季龍兄但知用武，不重民生，雖有徐季武輔佐，亦非理民之良吏也，乃至于此。使君既受詔命，守牧并州，自當安撫百姓、獎勵耕織，使生產(chǎn)得以恢復，賦稅可以久輸——一如在河北之時。”

    續(xù)咸點頭道：“大王所言是也，有河北之政為憑依，我這心里便有底了。”

    石勒是在逐劉演而殺王浚之后，才開始正式梳理河北各郡國民事的，靠著張賓的輔佐，他鏟除豪強、抑制兼并，組織生產(chǎn)、核定賦稅，大體上穩(wěn)定了局面，也部分恢復了生產(chǎn)力。只因外敵覬覦，再加能力有限，所以這類施政手段是從襄國逐漸向外層輻射的，還沒有來得及好好地治理并州。

    再者說了，當初石虎在并州，那就純粹一武夫，而主要輔佐者徐光也不過庸吏而已，即便石勒下詔安民，那倆貨愿意依從，也根本不知道該怎么搞法。

    故而續(xù)咸之意，我朝既然能把河北重新整頓起來，則我治理并州就有信心了——倘若羯軍還是流寇習性，石勒毫無發(fā)展生產(chǎn)的打算，那即便我來了并州，也必無所用啊！

    此番石生提起這段前事，就對王續(xù)等人說，續(xù)咸正在恢復民生的緊要關頭，倘若咱們?nèi)斡傻脮x人侵入境內(nèi)，而不敢對敵，消息傳開去，并州百姓還能對咱們趙國產(chǎn)生信心嗎？還會聽從續(xù)孝宗的施政命令嗎？所以守是必須守的，戰(zhàn)也必須一戰(zhàn)，要以戰(zhàn)促守。

    “我若止步于介休而不敢出，晉寇乃可繞城而過，進抵平原。固然有介休在，彼等不敢深入，但殺掠農(nóng)夫、蹂躪田畝，必損軍民抵拒之氣啊！”

    由此定計，大軍前出至介休城南，當?shù)乐荆瑯嫿ǚ烙な隆粢姇x人可攻，那就一口氣把他們逼退回平陽去；若見其勢大而不可攻，便依憑地勢，嚴守不戰(zhàn)，待彼自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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