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退回兩三天去，劉粲真不怕硬碰硬，但如今糧道斷絕，必然影響軍心士氣。他雖然帶著不少伕役，監(jiān)押糧車，也不過夠七日之用而已——大軍行進(jìn)，不可能把大批糧食全都帶在身邊；況且國中糧本不足，還得靠韋忠在河?xùn)|一升一斗地從各世家嘴里往外掏，隨時勉強(qiáng)維持半月之需罷了，如今還有數(shù)萬斛糧尚在夏陽，未及押解南下……

    糧食若不能源源不絕運至軍中，則軍心必然不穩(wěn)——即便尚夠幾日吃用的——還怎么寄望于士卒們聽指揮、打勝仗呢？

    右車騎將軍王騰便道：“為今之計，只有放棄大荔，揮師東向，去奪渡口。若得蒲坂渡在手，退路可保，糧運也當(dāng)不匱，我軍可背河下陣，試與晉人決戰(zhàn)。”

    在他想來，士卒們知道身后渡過黃河，便是自家土地，糧食也可從蒲坂渡口順利運達(dá)，自然心就定了。裴該、甄隨見狀，若是進(jìn)入大荔城，那咱們還有回旋的余地；若是一直追到渡口，咱們可以趁其遠(yuǎn)來，立足未穩(wěn)之機(jī)，嘗試發(fā)起迅猛攻勢。倘能于渡口挫敗晉軍，便可全師返國。

    哦，也不能算全師，呼延實和李景年只好先舍了，看他們是否見機(jī)得快，能夠早早退卻吧。

    包括王騰在內(nèi)，大家伙兒全都覺得這仗打不下去啦，早日撤退為佳。然而皇太子力排眾議，舉傾國之兵而來，別說戰(zhàn)敗了，只要毫無所得，白白消耗軍糧物資，他的威望都必然受到重挫，恐怕再無顏面回平陽去見那些兩朝老臣。故此王騰不敢明說，咱們趕緊搶占渡口，方便退回國內(nèi)去，只說倚渡為守，尚可與晉人決戰(zhàn)一場。

    諸將紛紛附和王騰之言，劉粲無奈之下，只得黯然允準(zhǔn)，并說：“我已命大將軍（劉驥）去取渡口，晉人守卒不多，此時料已克陷，則我軍連夜急向渡口，尚可得著半夜的歇息，再分兵筑壘，晉人或不敢近逼——逼則必為我所蹉踏！”

    就此下令，命安西將軍劉雅斷后，拔營啟程，離開大荔城下，西向渡口而去。城上陳安見此情狀，明白是甄隨快要趕回來了，使得胡軍不敢再攻大荔，不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倒霉城池終于是守住啦！他這才終于把心中那條蠢蠢欲動的毒蛇徹底堵回地洞里去，隨即滿面紅光地登上城樓，來見荀灌娘，稟報說：“仰賴將士勇斗，也是大司馬威儀庇佑……夫人洪福齊天，胡已退矣！”

    荀灌娘還有點兒迷糊，問道：“我見胡寇損失雖眾，尚不致敗，如何不收拾城下遺尸，便即退去了？得無有詐乎？”

    陳安笑道：“方攻半日，若無外援，誰肯以退兵施詐？此必援軍近矣——夫人勿慮。”隨即雙眉一皺，貌似自言自語地道：“我不若點選敢戰(zhàn)士卒，出城追殺，或可獲利……”

    他也是還在猶豫，卻被荀灌娘一句話打消了念頭——荀灌娘說：“將軍，畫蛇不必添足。”你能守住大荔城，護(hù)得我平安，就已經(jīng)立下莫大功勞啦，何必多此一舉呢？若有閃失，胡軍返身再來攻打大荔，又如何是好啊？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