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從河東到洛陽-《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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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寧忙道:“還望成真直言相告。”
柳矩笑了笑,便道:“劉粲二十萬大軍西行——雖然戰兵不過十萬,計點民夫、力役,亦不下此數——日需糧秣,堆若山陵。平陽府庫本來空虛,以弟估算,最多能夠支應一月之糧,此后都需自我河東臨時征收。前此愚兄弟不應薛兄之請,仍從韋忠之索,其實不為助胡,如設香餌以釣劉粲,欲使其泥足深陷險地而不自知也……”
當然啦,這完全就是扯謊,是文過飾非,但柳矩其后所言,就不為無理了——“今韋忠籌劃糧秣,計點我柳、梁兩家之存糧,倘若盡輸之河西,可支一月,已報劉粲知曉。然若我等不再供輸,急斷其糧,則劉粲于河西,有若魚入罾中、獸落陷阱,官軍破之不難也。”
倘若劉粲知道糧食支應不了多長時間了,那他必然策劃著退兵;然而在韋忠的計劃書里,糧食尚可支應一月,那么劉粲起碼再多留二十天吧,總覺得下一批糧食就快運抵前線了,即便路上耽擱,也不過延誤個兩三日,我完全等得起。等到糧秣將盡之時,他再想撤退,難度就比較大啦,晉軍從后追擊,必獲大勝。
柳矩說我這兒捏著劉粲的命根兒呢,他還能在關中停留幾日,我或許能夠算得比韋忠還要準確。我敢說不出十日,劉粲必退,那么他能往哪兒退呢?
“今聞劉粲已被迫舍了郃陽之圍,南下欲謀大荔。若其得大荔還則罷了——然而大荔守將為甄武衛,悍勇一時之冠,恐未必能夠遽下——若不能得,或者北歸夏陽,或取蒲坂渡口,奪路而歸。郃陽渡則不易過啊……
“若劉粲自蒲坂東歸,我可致信洛陽祖大將軍,請發一軍急渡河以撓其側翼,必獲大勝。若劉粲自夏陽東歸,不知薛兄可有膽量邀截否?即劉粲于蒲坂歸,后有裴大司馬急追,側有祖大將軍突襲,軍必殘破,待其北還之時,薛兄又可設伏摧破之。若能僥幸生擒劉粲,或一二胡中大將,獻俘洛陽,則功勛之奇、之高,正不必愚弟多言。
“到時候這薛氏之主么,呵呵,舍薛兄而誰屬啊?”
薛寧聞言,雙睛不由得一亮,但想了想,卻又黯淡了下去。他猶豫道:“我等雖逆胡,亦陽奉之,若發兵邀截劉粲,便如同正式樹起叛旗……我自不懼,但恐各家不肯相從……”
柳矩心說那是當然的,胡漢要真被打殘了還則罷了,但凡還有一口氣在,隔天殺回來報仇,我們肯定把你薛家給推出去——你這禍闖得也太大啦!但這種真心話,他自然不會宣之于口,只是說:“各家俱不肯供輸胡軍糧秣,則胡欲復仇,兵鋒豈肯止指向薛氏?河東各族,合則共榮,分則必死,誰不明此唇亡齒寒之理啊?若薛兄果能拿住劉粲,朝廷必有封侯之賞,則我等都將唯薛兄馬首是瞻,豈敢不從?”
薛寧手捻胡須,仔細想了想,就問柳矩:“尊兄弟果然不再供輸胡軍糧秣么?即尊兄弟不供,梁氏又如何說?”柳矩拍胸脯保證說:“我柳氏心向朝廷,此志不渝。至于梁氏,易說也,都在愚弟身上。”
薛寧緩緩頷首,貌似聽從了柳矩的建議,但其實他心里想:我又不傻,豈肯輕易發兵以攻劉粲?咱們到時候看情況再說。倘若劉粲果欲自夏陽涉渡,那我拿下渡口,把他死死堵住,由得官軍將其殲滅于黃河西岸,這事兒簡單,我自然能辦。倘若劉粲自蒲坂涉渡,又真如同柳矩所言,遭到裴大司馬和祖大將軍夾擊,那我就得打聽清楚,他輸得有多慘,再決定是否于路設伏,阻其北歸。
真要是十萬大軍沒其七八,那平陽政權就徹底殘啦,我不趁機下手,痛打落水狗,更待何時啊?你平陽能不能保尚且兩說呢,哪有力量三五年內就殺回河東來找我報仇?而若胡軍雖敗,損失不大,那我還是老老實實讓開道路,放你回去為好。
不過么,咱們還有別的可能性,向長安或者洛陽邀功——便問柳矩:“韋忠見在何處?若胡軍敗,尊兄弟可能將彼留下么?若有人力之需,我自當供應。”
柳矩聞言,微微一愣,就問:“薛兄所謂‘留下’是指……”
薛寧笑道:“那韋子節曾惡鉅鹿成公,則裴大司馬豈有不欲為乃父報怨之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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