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官品與秩祿-《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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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不知道甄隨是如何分兵的,但甄隨先行,陳安后動,先后次序還是了解的。如今陳安折返,卻不見甄隨,這是什么道理?難道說甄隨戰敗了么?還是說那秦州佬怯戰,主動折返?甚至于,秦州兵起了什么異心?!
裴服跑去尋陳安,卻擠不進對峙的人群,隨即聽說胡軍已至城下,不禁嚇得屁滾尿流,回來就收拾行李,要保著荀灌娘出南門而急遁。荀灌娘呵斥他道:“倘若大荔有失,長安恐也難保,我等又能逃到何處去啊?如今唯有急尋見陳安,探問端底才是。”她知道裴服這廝膽量和能力都有限,只為是裴家世代仆傭,眼瞧著裴該長大成人的,才被交付了管家的重任,荀灌娘平常也對他客客氣氣。若靠裴服,這事情問明白不了,而手下其余奴仆,素質怕是還不如陳安——包括自己從荀氏帶來的家人——沒辦法,只好親自下場了。
于是在仆傭衛護下,策馬來尋陳安。眾兵聽說夫人到來,都不敢阻,讓開一條通道,陳安與郡尉也皆拱手相迎。荀灌娘來至面前,翻身下馬,便問陳安:“聞城外胡軍掩至,究竟是何緣故?”
陳安簡單扼要地介紹局勢,說:“末將與甄將軍分道而行,當面正遇胡軍大眾。甄將軍有語,我若遇胡,可敵則敵,不可敵便退守大荔,因此半途折返。且看胡軍行止,也是向大荔而來……”
荀灌娘問道:“既如此,何不登城護守,而要在此間延挨啊?”
陳安苦笑道:“軍令不一,如何守城?末將乃請郡尉交付守城全責,彼卻不肯應……”
郡尉哪肯讓陳安惡人先告狀,急忙插嘴道:“末吏本負城守之責,無可辭讓,乃請陳將軍率秦州兵聽末吏指揮,陳將軍不但不肯,反而煽動秦州兵,似有反意!”
荀灌娘聞言,略略吃驚。陳安趕緊辯解道:“末將焉敢背反?既從大都督,自當粉身以報,此心天日可鑒!然郡兵多不能戰,郡尉又非宿將,夫人且思,唯安與秦州兵,可護大荔安全也。”
荀灌娘七竅玲瓏,聽得二人之言,已知端底——不就是爭奪指揮權嘛。就感情上來說,她還是傾向于郡尉的,陳安初降不久,秦州兵也還沒有正式納入大司馬三軍體系,怎么能夠信任不疑啊?但理智告訴她,郡尉容易壓制,陳安則不便呵斥,而且真正有戰斗力的秦州兵倘若更易主將,還能不能發揮出三成威力來,實在可慮……
因此便即呵斥道:“大敵當前,卿等當戮力同心,豈可相爭,自亂陣腳?”隨即問那郡尉道:“卿是幾品啊?”
郡尉聽問,微微一愣——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呀。
魏晉時才從秩祿制向官品制演進,制度尚不完全。所謂官品,本由九品中正轉化而來,是為了標示不同中正品級的士人,可由何官入仕,以及最終可以做到多高的官職。好比說,唯裴該之類,中正評為上中者——上上從來不設,上中就是頂點——才能由五品官起家,直至晉升為一品大員。倘若是下品寒門,初入仕只能做無品下吏,而且最終升到五六品頂天了。
當然啦,今方亂世,很多規矩——其實不能算定規,只是約定俗成——都被打破了,在原本歷史上,要等東晉建立,這一套才在江南地區重新發酵。
但正經官位之高低,仍然遵從的是漢代秩祿制,能領多少俸祿,就說明了你的官職算哪一級別。陳安論官品,乃是五品雜號將軍,論秩祿,不過千石而已,也就跟大縣之令一個級別。郡尉若從漢制,其祿僅次于郡守——郡守是二千石,郡尉是比二千石——實比陳安為高,而若論官品……本來就是裴該臨時設置的,根本就沒定品啊。
因而郡尉難以回答,荀灌娘便道:“陳將軍官五品,卿卻無品,豈可不從陳將軍之命呢?”雖說秩祿才實定官職大小、高低,但受九品中正的影響,其實這年月人們更看重官品——官品是從人品而來的呀,而人品又受到門第的極大影響——好比說尚書令為中樞重臣,官品第三,只在諸公之下,其秩祿卻延續漢代,僅僅千石而已,但即便二千石之守、中二千石之卿,誰又敢在尚書令面前頤使氣指啊?
因而荀灌娘才直接用官品來壓郡尉,郡尉乃瞠目結舌,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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