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百足之蟲,不死也僵-《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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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說了,劉曜南下侵擾,難道就沒有平陽方面的授意嗎?若無平陽之命,即便劉曜敢來,劉虎也未必肯動,這很明顯是對關中地區發起進攻——即便不是全面進攻——的征兆。
只是,倘若雙方配合密切,當彭夫護才入安定,劉虎方下馮翊之際,劉粲就悍然揮師西渡,則必然對陶侃的大司馬后軍造成強大壓力。陶侃對此已有防范,早便擬定多份預案送到了裴該案前,還計劃萬一戰事不利,便再次退歸大荔,利用牢固的城防抵御胡師,再請裴該將生力軍源源不斷送至前線——甚至于調秦州諸戎從征。
然而實際事態卻并沒有發展到那一步,劉粲整比劉曜慢半拍,一直要等彭夫護和劉虎全都被擊退,這才姍姍而來。這固然有通訊、交通不發達,相距遙遠的兩支軍隊很難密切配合之故,但其中,難道沒有更深層次的緣由嗎?終究劉粲也不是笨伯啊。
陶侃因此才說:“劉粲來得甚遲啊……”裴該則站起身來,背負雙手,透過窗欞遙望室外景色,緩緩地,貌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秋之將盡,寒冬降臨,即便百足之蟲,不死也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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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曜還在做相國、大單于的時候,剛愎自用,獨攬朝政,但當他終于得償所愿,晉位皇太子之后,姿態反倒相對放低起來,肯于傾聽諸多老臣的意見了。這主要是因為此前他主要的目標是擠垮劉乂,此事不可謀之于眾,老臣們也未必肯幫忙出主意;而當太子寶座終于到手,眼瞧著皇帝大位也非遙不可及,似乎再沒有什么人可以搖撼自己的權勢了,劉粲才終于把主要精力從攬權轉向了國事。
再加河南之敗,以及劉乂“清君側”,多少也給這個年輕人的雄心壯志兜頭澆了一瓢冷水,使其驕焰漸息。
因此面對嶄新的時局,劉粲便召太師劉景、太傅任顗、太保朱紀、大將軍劉驥、大司徒劉勵、司隸校尉喬智明等重臣商議對策,最終得出的方略是:
“東用石勒,西撫劉曜,北和鮮卑,南控大河,秣馬厲兵,再謀河南、關中。”
為此,不但加封石勒為趙公,還拜晉陽守將石虎為征北將軍,封上黨縣公,同時遣使北上,去嘗試與拓跋鮮卑結盟。郁律對此明面上的表態是:“我為晉之代王,終不背晉也。”私下卻暗示可在邊境互市——因為劉琨的敗逃,使得拓跋鮮卑很難再得到來自中原的物資供給,而他暫時又沒有必勝石虎的信心,那就只好跟胡漢商量著討要了。
由此可見,在局勢基本不變的前提下,拓跋郁律不大可能再大規模揮師南下,且若局勢向胡、羯方向全方位偏轉,郁律也有許盟甚至于向漢稱臣的可能。
北線既然暫時無憂,那就要嘗試對南方用兵了。劉粲本人是主張自河內渡河,直取洛陽,或者從河東南渡,爭取切斷河南與關中的聯系的,認為唯此才是掏心之策。他說:“若司馬鄴在長安,所在遙遠,或不易取,天幸今歸洛陽,與我止一水之隔。若能再破洛陽,或擒或逐司馬鄴,則南人之氣必墮,皇漢復興可期!”
但是其弟濟南王、大將軍劉驥卻提出反對意見,拱手說道:“阿兄,今國中糧秣不足,各部人心不齊,不可奢望一戰而敗南軍,只能徐徐侵削之。曩日之所以能破洛陽,為彼重臣不和,司馬越、茍晞相爭,且其時趙公與王彌尚在河南,則即便無寧平城之勝,我圍洛陽,司馬越等亦不克來救。今則不同,祖逖奄有兗、豫,削平割據,裴該鎮守關中,出關而旬日可抵洛陽城下。則若我攻洛陽時,裴該來救,甚或王敦也自荊州北上,其勢危殆……”
劉粲擺手搖頭,說:“卿等尚以裴該為晉之純臣么?我早便說過,彼歸晉主而留臺關中,是欲自王也。”
司隸校尉喬智明道:“其唯如此,方才可慮。倘若裴該擁晉主于長安,急受我攻,祖逖未必往救,而必請遷晉主,避之于洛。而今晉主還洛尚不足一歲,豈有還歸長安之理啊?則若洛陽懸危,裴該必不肯袖手旁觀。晉已下詔,使討司馬保,則司馬鄴敗,裴該不能在關中復立司馬保,司馬家余人,聲望也皆不足,彼又豈肯失此大義旗幟,而成為天下之共敵呢?”
劉粲垂首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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