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末將無罪-《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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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麾下眾將吏,大多資歷都淺,從前最多是六七品的官途,已經驟然顯拔了好幾位擔任郡守一級官員了,實在想不出還有誰夠資格直接跳到州刺史的職位上去。即便裴該用人唯賢,不論出身,但資歷不足就代表名望不夠,名望不夠,即便有自己的支持、朝廷的首肯,真能夠守牧一州,普受晉戎的擁戴嗎?掰著手指頭算算,夠資格擔任秦州刺史的,大概也就裴嶷和陶侃兩人而已,但裴文冀本任雍州刺史——而且還得留在裴該身邊統籌大局——陶士行則擔當后軍帥的重任,這二位全都離不開啊。
那還能有誰呢?
裴嶷想了想,建議說:“公演可任。”
所謂“公演”,就是指的裴詵、裴暅之父,故秦州刺史裴苞之弟裴粹。裴粹本為武威太守,如今歸附涼州刺史張寔。根據裴嶷的分析,既然裴該和張寔此前在榆中相談甚歡,那么若請朝命,任裴粹為秦州刺史,張寔應該會放人,裴粹也不至于推拒;而且,其兄裴苞終究做過幾年的秦州刺史,則在地方上有一定名望,還有很多故吏散布各郡,裴粹代兄守牧,受到的阻力肯定會小一些。
當然最重要的是,裴粹終究是咱們裴家人啊,如今文約你有了三個州作為基本盤,徐州既然已經托付了外姓卞壸,那是歷史遺留問題,無法可想,秦州可得留給自家叔父,只有自家人,那才穩妥。
裴該沉吟良久,實在想不到更合適的人選,只得轉身吩咐郭璞:“卿可為我做奏,請命裴公演為秦州刺史。”
隨即他便率領部曲,離開冀城,經略陽而北向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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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城在天水郡內,距離苻氏氐原先盤踞的略陽郡內略陽、隴城一帶,大概有五日途程,因而等裴該趕到當地時,不必催促,郭默早就已經率部拔寨啟程了。
裴該由此繼續北上,翻越六盤山,進入安定郡內。于路有消息傳來,郭默已然順利突破了亂戎的防線,進抵都盧城下。
當日彭夫護遣四五千亂戎于六盤山麓險要處下寨,以阻遏郭默回師——基本上都是自己還不能徹底掌控的部族,亂糟糟一團,也無明確統屬。等到大司馬前軍佐陸和率部洶涌殺來,亂戎大驚,急忙派人去向彭夫護求援,這才知道,彭夫護已然離開都盧,向東殺去烏氏了……
亂戎這才意識到自己被當成了棄子,無不驚慌觳觫,被迫向陸和請降。陸和稟報郭默,郭默卻冷笑道:“我一離郡,彼等便叛,我方回軍,彼等便求降,如草隨風而偃,欲求不死,世間哪有這等便宜事?”回復說唯一納降的條件,就是要先取得諸部酋大的首級,而且一顆都不能少!
在他這種橫蠻的態度下,各部酋大聯合起來,拼死抵御晉軍的進攻。只可惜這些酋大多數并非世代尊長,都是去年彭夫護兵敗后才被晉人臨時扶持起來的,在部族中普遍威望不高,他們被迫拼命,部眾卻多數沒有同歸于盡的膽量。再加上身前高山聳峙,身后路途卻頗坦蕩,并非無路可走,必須要作困獸之斗……
陸和仍如昔年在陰溝水畔一般,身先士卒,奮勇拼殺,亂戎與之稍一接觸,便即徹底崩潰,滿山遍野,逃得到處都是。郭默就此順利斬下了最倒霉的六名酋大的首級,進抵都盧城下。
當裴該進入都盧縣境的時候,越走越是心驚。但見到處都是殘破的尸骸,幾乎每行三里,就能在道邊見到一座以人頭壘起的高丘——那自然便是京觀了。雖然看服飾,死的基本上都是戎人,但見此情此景,裴該心中也不禁頗感悲愴——戎人也是人啊,殺戮太重啦!
根據前方傳回來的戰報,從六盤山麓直到都盧縣城,其間亂戎多數一戰即潰,雙方并沒有經過喋血苦戰,那你說郭思道怎么可能在戰陣上殺掉那么多戎人?他這一定是殺降了,甚至于殺了平民!
裴該用竹杖指點著京觀,對文朗道:“行來所見,郭思道所殺戎眾,不下萬數……難道全都是悍不肯降之輩么?我看其間多有白發老者……如此濫殺,他就不怕遭受天譴嗎?!卿速遣人快馬趕上,禁呵其殺——凡降者,皆不可殺,待我到后裁處!”
文朗拱手,領命而行不提。且說裴該進了都盧城,但見城內一片廢墟,街道多毀棄,房屋多傾塌,里里外外,不見一人,簡直就是一座“鬼城”。他正在皺著眉頭,強自按壓怒火,突然文朗來報,說郭默追殺亂戎,前往烏氏,聽聞大都督來,特留部下在城外迎接、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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