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改制-《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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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以士人流亡、遷徙過多,各郡國中正亦多缺額為辭,暫停中正品評,恢復漢代的薦舉制度,要求各郡國守相歲舉孝子、廉吏、博學、鴻才,總額二十,各軍帥、佐、司馬歲舉勇銳、知兵,總額十人,均公車送至長安備考。裴該把后世科舉制度的某些條文硬性塞入,凡人才均須分科目筆試(勇銳尚須試弓馬)、面試,不問出身,但看才學,通過者始有為將、為吏的資格。
其三,丈量田土,核查隱戶,杜絕逾制。此前趁著動亂,很多豪門大族往往多占田畝,逼佃為奴,如今要求他們把逾制的奴婢放為平民,把逾制的田地歸還官府——只是過去為了屯田答應商借的,暫不沒收,以免有朝令夕改之嫌。
至于家宅、服裝、車馬等逾制之事,裴該則一概不論。對那些有錢且肯消費的人,不論身份、地位,只要你別戴著梁冠、偽造印綬出門,哪怕自己跟家里穿戴起來顯擺過癮,一切隨便。這算是給很多豪門留了面子,作為限田、限奴的補償。
當然啦,最為擁戴這條新政的,還得說是此前毫無社會地位的商賈。而對商業,裴該唯定鹽、鐵專賣,糧食限價,其余商品可以任意流通,收取交易稅十分之一,各地都不許私設關卡額外征收。
再懸榜以召擅長農田、水利、畜牧、機械、醫藥等諸技的人才,不論前為工、商還是農人,不分晉、戎,一旦試用有效,便即授予九品職祿,供奉長安。作為“立木賞金”的表率,首先得授為吏的,正是那位吳地商人郁翎。此前郁翎奉命前往梁州購糧,果然陸陸續續運了上萬斛糧谷返回長安來,裴該乃以官品為酬,并賜錦袍。
他還生怕商賈們害怕政策很快會變,不敢逾越國家制度,所以啊——郁子羽你先把這件錦袍給我穿起來招搖過市吧。
在《晉律》之外,由裴嶷主持,另外編訂《長安行臺諸事補闕》,對于某些條文加以修改,并且要求各地守相、長吏,斷案根據都要先與《補闕》相合。
這種種政策,自然會遭到來自下屬的各種諫阻——甚至于裴嶷——對此裴該不厭其煩地加以開導、譬解,說如今關中兵燹初息,正當用人之際,我這才不問門第、出身,廣泛招納人才。當然啦,你們也別擔心,我本身是世家出身,不可能過于傾向寒門的。他還拿曹操作比:“昔魏武數頒《唯才是舉令》,不問細過,但觀才能,待北方初定,始用‘九品中正’,正此意也?!?
意思是,我這是為了富國強兵而暫時出臺的臨時性舉措,等到天下——起碼關西——太平了,自然要改回舊制,九品中正也必然恢復。
——當然了,到時候是否恢復,到時候看情況再說,即便我今天口頭承諾了,將來也可以當做放那么一種不文的氣體。
裴嶷擔心裴該的步子邁得太大,將會受到世家的抵制,導致政令難以暢行,對此裴該的解釋是:“時不我待,且今日若不行新政,異日恐更將為難……”
“八王之亂”和“永嘉之亂”,給正在蓬勃興起的世家大族以沉重一擊,此后他們只能僑居江南去占田養奴,發展莊園經濟。而在北方,殘存的世族被迫與新興胡漢軍閥聯手,相互妥協,以求共存,一直到北魏時期都不能算真正興旺起來——比起江南世家,屁也不是。
隋和唐初的短暫和平局面,國家政策從武功日益轉向文治,本來給了這些世家以重振的機會。可惜時移事易,新朝不再需要傍著世族來穩固統治,于是到了武周前后,世家政治終于徹底讓位于官僚政治。
所以裴該覺得,關西的世族勢力本來就單薄,再經兵燹,如今正是他們最虛弱的時候,況且自己一舉而平定全雍,頗炫耀了一番赫赫武功,則若不趁此時機更制,等到關西世族緩過勁兒來再動手,阻力必然更大。
裴嶷頗以裴該所言為然——他雖然同樣出身世家,且并無背離本身階層的意愿,但世家也不是鐵板一塊啊,別家衰敗關我屁事,只要我裴氏牢固不搖就成了唄——為此經日籌謀對策。最終在反復考慮之后,前來建議裴該:“昔王莽托古改制,其法雖荒謬,亦頗蠱惑當時;則今文約欲更舊制,亦當有所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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