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龍首約三事-《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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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三月,祖逖抵達長安,覲見天子司馬鄴。隨即裴該便請祖逖同登龍首原,憑高而論天下大勢。
祖逖首先慨嘆道:“不意劉越石之敗,如此之速……”轉過頭去朝裴該笑笑:“文約洞明世事之能,非我所能及也。”
好幾年前你就說過,石勒必為國家之大患,而王浚、劉琨不合,遲早會被石勒逐一擊破,而且還預言了,兩家都支撐不過旬月去——想不到全都不幸而被你言中了。
裴該亦不禁苦笑,說:“我隨口而言,不想一語成讖。”我也恨啊,恨我這小蝴蝶翅膀竟然就煽乎不到晉陽去,劉琨還是蹈了原本的歷史覆轍,被石勒輕輕松松就給打垮啦……而且他就不肯找路——雖然遠一點兒——來跟我或者祖逖會合,最終還是跑段部去了……
正自為劉越石可能的下場而傷感,就聽祖逖問道:“越石既敗,胡勢復熾,唯有大駕還洛,才可振發民心士氣——文約以為然否?”
他也是憋了很久,自入關中以來,就絕口不提還都之事,一直要到跟裴該二人同登龍首原,身周兩丈內也無旁人竊聽,這才終于宣之于口。
裴該卻并不正面回答祖逖的問題,卻用手中竹杖一指山下,對祖逖說:“君請看,此渭水兩岸,沃野千里,阡陌縱橫,若能恢復舊貌,足可支應十萬大軍。昔周武居此而滅殷,漢高祖定三秦乃奄有中國,依山帶河,有四塞之險,退可保安,進可席卷天下。如此形盛之處,豈可輕棄啊?”
祖逖心說你果然是想要說服我嗎?可是自入長安以來,探聽到的消息,不是說你已然同意奉駕還洛了么?
當即回答道:“若曩昔武皇帝即定都于長安,自無別遷之理。然而洛陽為天下之中,是三朝故都,不當更替啊。文約,今天子本非先帝所立,威望尚且不足,若有遷都之議,必遭天下撻伐。且偏居關中,是欲棄中原百姓么?人心若亂,我等逐胡大業又如何可成?”
話鋒一轉:“關中為河南西屏,自不可棄,故某此前便有代君鎮守關中之語,難道君忘卻了么?若君不信我,亦可擇別將鎮守長安……”
裴該笑笑,一把抓住祖逖的手:“祖君這是何言啊,我豈有不信君之理?”隨即面色一肅,說:“今雍州初定,叛逆司馬保尚且割據秦州,梁州亦在巴賊手中,若欲鎮定關西,為河南屏障,成國家后方府庫,世唯二人可守……”先指指祖逖,再指點自己——“即該與祖君而已。”
祖逖眉頭一皺,問道:“君究竟是何用意?不妨明言。”
裴該一字一頓地回答道:“我今將天子托付于兄,而自留鎮關西。”
祖逖先是吃了一驚,隨即一挑眉毛,不悅道:“文約這是何意?難道是試探我不成么?”
裴該誠懇地說道:“祖君,自我與君在建康定盟,所為者何事?只因社稷陵替,胡寇肆虐,乃欲合二人之力,共挽天傾!祖君當知我,安有私意?我亦知祖君,必不因天子在手而跋扈,乃至于害我。我何必試探于君?難道君不信我么?”
祖逖一把從裴該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退后半步,深深一揖,道:“裴文約果然是當世忠臣——逖失言,懇請恕罪。”
裴該擺擺手,隨即大笑起來:“人莫不有私,少有大公之人……”言下之意,我就是那個“大公”的典范啊——“正所謂‘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即同宗兄弟亦不肯信,況乎祖君初聞此事,一時迷惑,有何可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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