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四面之相-《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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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該心說這就純粹是片兒湯話了,不過如今君臣之份已定,郭璞又是初來乍到,估計真瞧出什么不好來,他也不敢隨便開口。當(dāng)即微微而笑,轉(zhuǎn)身坐下,郭璞也趕緊繞將回來,側(cè)向陪侍。裴該囑咐他:“景純,所謂‘忠言逆耳’,卿日后若有所見,若有所思,可直陳不諱,不必專言好事,以悅我心。”郭璞趕緊拱手:“臣當(dāng)牢記明公之言。”
裴該說好吧,那咱們就再來探討一下江東的問題,你在建康都給誰瞧過相哪,結(jié)論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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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長安朝廷連發(fā)多份詔旨。首先是責(zé)備南陽王司馬保不修德政,不從王命,要他趕緊到長安來陛見,跟天子駕前解釋個清楚;其次命諸王歸藩——主要是指身在建康的西陽、南頓等四王——并徙封瑯琊王司馬睿為丹陽王,拜為太宰,徙封東海王司馬裒為吳興王;第三,征召周嵩、周謨、賀隰、紀(jì)友、王舒、王擂等人赴長安任官。
使者兩道而出,西行的只是一名普通尚書郎,南行的職責(zé)較重,則委派以尚書梁允。此外,詔征身在河南的荀邃、鄧攸入朝,補任為尚書。
鄧攸字伯道,平陽襄陵人,曾任河?xùn)|太守——也算裴該半拉老鄉(xiāng)——還參過吳王司馬晏、東海王司馬越、新蔡王司馬騰幕。這人在“永嘉之亂”中的經(jīng)歷,與裴該差相仿佛,也是曾為石勒所虜,被迫歸降——不過據(jù)說石勒原本是想要殺他的,他在入帳之前,發(fā)現(xiàn)門吏乃是舊識,就索要紙筆,寫下了訣別之文,門吏呈文于石勒,石勒賞識鄧攸的文采,于是赦免之,置于幕下……
當(dāng)然啦,這是《晉書》的記載,鄧攸本人則對此段經(jīng)歷諱莫如深,不跟裴該似的,到處去宣揚乃至于炫耀。然而裴該對這種說法卻深不以為然——石勒我還不知道嗎?他認(rèn)識字嗎就欣賞某人的文采?扯什么淡哪!
總之,鄧攸歸附石勒,被任命為參軍,還與張賓比鄰而居,深得張賓的敬重。可是鄧伯道并非真心降伏,后來得著個機會,就用牛馬馱著妻兒,逃出了胡營,往依滎陽李矩李世回。
對此裴該也不怎么相信。要知道石勒和張賓是多敏的人哪,再巧妙的計謀只能對他們用一回,第二回必然無效,那么若真有鄧攸逃亡在先,自己哪還有機會步其后塵呢?他本人起初在寧平城被俘之時,渾渾噩噩,還沒想那么多,等到在胡營中暫且安頓下來了,才回憶起還有鄧攸這一出呢……以問張賓,張孟孫不知為何,不愿多談。裴該心說若早想起這事兒來,我都不敢詐降,可是已然如此了,即便拼死也得試著逃一回吧。
其實若非憶起此事,他當(dāng)初在胡營中便不會那么苦心積慮,謀劃過深,如今回想起來,除了假裝愛書成癡外,很多小花巧其實都對大局無用,倘若寫成小說,純屬枝節(jié)衍文,算水。
拉回來說,等到鄧攸投奔李矩之后,事跡就比較清晰了。據(jù)說他在滎陽三年,荀組和司馬鄴多次征召,李矩都不肯放他離去,最后他故伎重施,偷偷落跑,往投荀組,李矩惱怒之下,又多扣了他家眷好幾年。
東晉建立后,鄧攸因與刁協(xié)、周顗交好而得到司馬睿的重用,最高做到侍中、尚書左仆射——也算東晉初興的一位名臣了。
在這條時間線上,祖逖入河南后,也向李矩索要鄧攸,這回李世回不敢不松手了——祖逖跟荀組、司馬鄴不同,如今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鄧攸遂得參祖士稚幕。上回祖逖來時也跟裴該提起過,鄧伯道才堪大用啊,裴該因此就——既然如此,那你給我拿過來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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