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四面之相-《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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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該擔心周訪活不長了,但可惜一時間也找不出來更合適的人選,況且若任命他人守牧荊州,不但要跟王敦起沖突,估計周訪那一關就先過不去……算了,那就暫且讓周訪干吧,過兩年再找機會換人。
于是對劉隗說:“卿言是也,周士達可任。然……王處仲尚不能插手湘事,湘州亦可命人否?”王敦的勢力主要涵蓋揚、江二州,所以我得在荊、湘同時埋劍——至于交、廣,又偏遠又貧瘠,暫時就不必要理會啦。
劉隗答道:“應思遠可也。”
裴該說好,那就任命應詹為湘州刺史,另加周訪都督荊、湘、益三州軍事——益州周士達自然管不著,但可以此任命協助他防堵成漢東出——用他來制約王敦。
然后又問:“卿既謀太宰屬吏,當加刁玄亮實鎮,或將軍號?”
實鎮就是有地方權柄,加將軍號就是有掌兵的機會——你們這一派總得攬點兒兵馬,才能以防萬一之變啊。
劉隗推辭道:“末吏與刁玄亮既罷庾元規,若再加職,必為王氏目為肉中之刺,且瑯琊大王亦未必無疑……”司馬睿說不定就會琢磨,哦,你們勸了我半天,究竟是為我考慮啊,還是想借此機會從朝廷求官要權,為自家利益謀劃哪?“我等將自籌措,不勞裴公費心。”
裴該反復規勸不聽,只索罷了,心說在原本歷史上,你們這倆貨要是跟郗鑒似的,先掌握了一定兵權,說不定就不會被王敦一擊而垮呢!不過算了,人各有志,要原本就沒掌兵之心,就算硬塞給你們兵馬,也肯定帶不了……
一切商議妥當,只等尚書草擬完制書,上奏天子——當然只是簡單過道程序而已——裴該用印,便可以明發了。劉隗告退之前,裴該又提出來一個要求:“前聞鄉音,深有感觸,且我幕下無如掾之筆,今求郭璞留任,卿意如何?”
劉隗躬身答道:“敢不從命?!?
終究郭璞不過是微末小吏而已,江東從司馬睿、王導以下,多數把他當成一純算命的,這種人回不回去的,有啥要緊了?既然裴公念在同鄉之情,想要留下他,那就留好了。
此事對于郭景純卻是意外之喜,他還在琢磨著要怎么找個機會,向裴公請求,讓自己留在中原,不必南歸——回去繼續當算命的嗎,有啥意義?哪有出頭的機會?
在長安這些天,他也到處打聽過了,估計裴公手底下缺人,所以經常不論門第,破格擢用。那我雖出寒門,終究是裴公聞喜同鄉啊,連王貢那種江南混混都入車騎大將軍幕為主簿了,我好歹學問比他強些吧?
誰想到劉隗從尚書省回來一說,裴公竟然主動挽留自己,郭璞深感恩德,趕緊跑去裴該府上謁見、致謝——此前因為有劉隗在,他身為小吏,還不敢主動去找裴該,如今就沒關系了。但是劉隗也私下里關照郭璞,說:“卿在裴公之側,當切諫其勿起‘背’意,且細觀之,若有端倪,千萬遣人通傳于我?!?
郭璞口中連聲應諾,其實心里在說:裴該背不背的,這兩年肯定瞧不出什么端倪來,等再過兩年……其勢若到,不由他不生篡心,且我可為從龍之臣,干嘛要去通知你?而且萬一消息泄露,那我肯定腦袋搬家啊,誰肯冒這個險?!
至于裴該屬意于郭璞,那還真跟是否同鄉沒關系。一則他是靈魂穿越,對于這一世的親情本就淡漠,何況鄉情?再者說了,河東老鄉一大票都即將北歸來投——不僅僅衛展,還有此前寄居汝南的柳恭、柳矩,和南渡襄陽的柳習、柳卓,都已經抵達了河南,正在謀劃是留佐祖逖好啊,還是入關依附裴該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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