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御筆-《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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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鄴心說捕索綝之前,你都沒想著跟我露點兒風,這會兒倒要我落筆了?算了,那就給你寫張紙條吧。
雖說天子的御筆,其實只有政治權威,而不具備法律效力,就好比梁芬身為司徒,乃朝臣領袖——主要三公的其他兩位,還有比他高的什么相國、丞相、大司馬都在外地——但他要免什么官,逮什么人,若無尚書下詔,也屬一句空話。但若上下所欲一致,則尚書擬詔的底氣更硬一些,制書上有了天子曰“可”,實行起來也更易為臣僚所遵守,所以梁芬心說既然將此事奏報了天子,那天子也別閑著,幫忙寫句話唄。
司馬鄴當即取來紙筆,寫下:“即罷索綝,而命裴該入朝,代其輔政。”
梁芬雙手接過,昏花老眼一瞥,不禁大喜——天子真聰明兒也!我就光請你寫讓裴該入朝了,沒提要你追認罷免索綝,結果所得超過所求。有了天子所寫開篇這四個字,我們這次政變的合法性就無可指摘啦——反正下面也沒標注具體日期。
由此便可對外宣稱,不是我梁司徒下令給尚書省的,而是天子通過我手,將這紙條傳達給了尚書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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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變的翌日一早,殷嶠、王貢才派快馬到萬年去通知裴該,說索綝已然就擒,制書很快便下,你趕緊收拾收拾到長安來吧;結果隔了不到一刻鐘,尚書臺發出的對裴該的任命書,就也出城上路了。宣詔者,乃是裴該族弟、中書侍郎裴通。
因為前不久才剛褫奪了麴允車騎大將軍的頭銜,將之轉給裴該,所以不便那么快就再給裴該加官,因此位份不變,但加上尚書左仆射、錄尚書事,以及大都督的頭銜,命其歸朝輔政。
裴該得報后,即率屯扎在萬年的兵馬前往長安,因怕事情還有反復,故此急急而行,百余里路,不到兩天便即抵達了。遠望著長安殘破的城墻,他不禁在心中慨嘆:“我又回來了。尚不足半年時光,鎮定關西,便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啊!”
實話說梁芬等人的動作如此之快,手尾如此干凈,倒也大出他意料之外。原本裴該對梁芬這種老官僚并不報太大希望,唯盼著他在長安城內掀起亂事,則不管成功與否,誰輸誰贏,近在咫尺的自己都可得到率師入京勤王的大義名分。只不過如此一來,難免要廝殺上一場,雖然勝負毫無懸念,卻怕對國家造成更多不必要的損害。且若索綝挾持天子,或者與麴允一般逃亡無蹤,收拾起來便又要費一番手腳了。
麴允是裴該授意文朗縱放的,緣由也正如梁芬所料——麴某既然想去依附司馬保,那就由他去吧,若非如此,我還找不到什么借口對上邽用兵呢。司馬保斷絕隴道,不僅僅割裂秦州,同時也阻斷了涼州增援關中之路,這種態勢是絕不能夠允許長期持續的。
然而索綝終究與麴允不同,既有一定的軍事能力,其威望也比麴允略微高些。索綝確實專斷忌刻,不善于團結同僚,最終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但未曾與其直接接觸過的人,未必明了這一點,他數年執政,與麴允、司馬保相拮抗,說不定就有傻子以為乃是可依之主,或者可靠之友呢。因此索綝走失,其危害性比麴允逃亡要嚴重得多。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梁芬他們貌似是輕易地就拿下了索綝。殷嶠、王貢來信中便有比較詳細的說明,其后裴通抵達萬年宣旨,裴該又詳細向他打問了整個過程。裴通雖然未曾實際參與其事,但從側面觀察也可以反應出來,倒索派行動速度很快,首尾收拾得也還算干凈。
裴該在心中大致復原了整場事變的經過,知道其中出力最多的是李容,起到最關鍵作用的則是王貢和北宮純,梁芬其實跟荀崧一樣,只負責收尾工作罷了。然而部下之功,終究不能不算一部分在領導頭上,若無裴該相遣,王貢、北宮純自然發揮不了作用,而若無梁芬首肯、支持,李容同樣無能為力。
看起來,梁司徒比自己原本料想的,還是多少要精明一些吧。倘若這老滑頭不把主要精力都花在躲事兒和逃亡上,實心施政,或許也算是個勉強可用之才了。
梁芬親率百官出城相迎,裴該致以晚輩之禮,然后拉著他的手說:“國家重興,司徒實居首功。”梁芬仔細打量裴該的神情,懸了好幾天的心這才放下來——還好,對方沒啥不滿意的,我這祿位暫且算是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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