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偽書-《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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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浚得到了祖逖的允準,便即轉向在座眾人,先深深一揖,然后才說:“末吏日常為明公打理文書,裴公往來信函,見之甚多,此并非裴公親筆?!彼嵌畷ǖ模悄硞€人親筆寫就,還是別人模仿的,大略都能辨識得出來。
魏該反駁道:“既與羯奴暗通,便不敢親筆行文,恐是他人代筆,也不出奇啊?!?
孔浚微微一笑,回答說:“此事必然隱秘,豈可由他人代筆?如裴公日常公文,皆出書記之手,唯與明公往來書信,必然親筆,以示敬也。則此書言辭,如此謙恭,為定石勒之心,又豈敢不親書?且若恐怕為人所發,不敢親書,又何以獨加印信呢?”
他怕被人發覺了隱秘奸謀,不敢親筆寫信,那為什么又蓋上了自己的大印呢?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且如書中所言,石勒在河北,當面之敵首在王幽州與劉并州,豈敢遽下徐方,而使裴公憂慮至此?便下徐方,明公與裴公相交莫逆,又當鄰州,豈有不救之理?何以裴公來書,無一字言及徐州懸危,請加援護?。俊彼襞滦熘萦惺Вc其去卑躬屈膝地跟石勒拉關系,干嘛不要求我司、兗相救呢?
“其三,若裴公致書石勒,請勿攻徐,言至‘將軍乃可全力以謀關東’可止,何必再畫蛇添足,說要共分天下?且以楚漢為例,其漢在西而楚在東,最終誰勝誰負,正不必多言,如此譬喻,不反啟石勒之疑而激其之怒么?”你舉什么例子不好,舉楚、漢之爭,這是自居人下的腔調嗎?
“若裴公只為羈縻石勒,大可不必言及日后之事,‘束手’云云,誰人肯信?如裴公果與石勒有何密約,欲石勒叛胡而裴公叛晉,形勢尚遠,何得妄言?”石勒有統一關東的跡象嗎?你有總領關西的實力嗎?還隔著十萬八千年呢,就這么承諾真的有意義嗎?
“是以此必偽書,是胡人欲間明公與裴公也?!?
孔浚所言既有條理,又有道理,眾人聞言,這才恍然大悟。祖逖也說:“卿所見甚明,我不及也。我唯見此非裴文約素常語氣……”別說他跟裴該共處了好幾年,對方習慣怎么說話,怎么行文,都大致明戲;就算裴該倩人代筆,這身為高官顯宦,總制一方,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捉來當槍手的,裴該手底下那幾個慣常代表的書吏——比方說游子遠——其行文習慣,祖逖也多少有點兒了解了。這篇文章,不象!
“……且非親筆手書,而與施印之間,自相矛盾。此外,我亦不若元恒所見之細也?!?
朝孔浚點點頭,以示嘉勉,隨即注目眾將,正色道:“我素知裴文約,知其必與石勒無茍且。且若人有萬貫家產可繼,又何必與人做奴?即盜寇囂張勢大,然未經一戰,豈有束手就擒之理啊?裴文約非怯懦之輩,否則不必從我北伐。”就算建康點了將了,他也可以隨便派一隊人馬來應付差事,不必要跟著我一起殺到河南來,繼而又入關去了吧。
“今將此書遍示卿等,一則為釋卿等之疑,明裴文約必無叛意,二則也是警示卿等。我方破胡,劉粲退歸平陽,不敢再來,然胡人非止兇殘,而且詭詐,必欲以詐謀亂我心志,使我自相攻伐。非止我與裴文約也,即卿等之間,或世家、或寒門,或司、兗,或徐、豫,來源不一,偶有心結,亦當以國事為重,不可因一時憤懣,而為胡寇趁虛而入。我等唯戮力同心,始可重造社稷,迎天子歸于舊都。待胡寇盡滅,天下太平,卿等亦各得富貴,子孫永繼,豈不是好?”
眾將吏齊齊俯首:“明公教訓得是,我等敢不同仇敵愾,以滅胡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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