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試探-《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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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綝搖頭道:“司徒不識城守事,從來守城非徒自依靠堅壁,也須有驍騎精銳,逆賊于城外,以挫敵勢——孰云涼州騎兵于城守無益?況我這里若有所動,則南陽王必潛師來襲長安!”連連搖頭,說我一兵一卒都是不會派出去的。
梁芬無奈,只得退而求其次,建議說,那就按照裴該的意思,由天子下詔,要各郡國兵馬齊聚大荔,共破劉曜吧。索綝卻還是搖頭:“此無益之舉也。今劉曜十萬眾南來,又有虛除部為其助力,若各郡國遣軍往,恐為其逐一挫敗,反弱關中之守……”他這話說得倒是也有道理,各郡國兵馬互不統屬,難以配合,這時候去馮翊,那就是添油去的,必被各個擊破——“裴文約會攻劉曜之言,其誰肯信?便發詔書,彼等堅不從命,反墮朝廷聲威。”
梁芬勸了半天,索巨秀卻如同茅坑里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堅決不允。梁芬無奈之下,只得嘆息而去,然后才從朝上返回自家府邸,就有門人稟報,說:“荀仆射適來求見。”
所謂“荀仆射”,是指裴該的老丈人荀崧荀景猷。當初裴該離開長安前,跟梁芬、索綝談好了條件,其中一條,就是讓自家老丈人入朝,參與政事——荀崧乃潁川名門之后,原本擔任平南將軍,都督荊州江北諸軍事,爵為曲陵公,他確實是有資格入為三司的。因此前不久荀崧入長安,便被拜為尚書右仆射——左仆射是索綝,加錄尚書事頭銜,實際主持工作。
荀崧也是聽說了裴該的求援書信,這才急著來找梁芬——他跟索綝那種大老粗性格不合,才幾天功夫便齟齬頻出,干脆稱病不去辦公了。當下梁芬進府,與等待移時的荀崧揖讓了,分賓主落座,荀崧就問:“索大將軍可肯發兵救援大荔否?”
梁芬微微搖頭:“景猷應當早有預見了,又何必問?”
荀崧苦笑道:“小女不肯同來長安,堅持要去大荔,相伴其夫……我今衷心忐忑,五內不安,哪里還能有什么預見……”把身子略略前傾,又問:“可肯使朝廷下詔,命各方兵馬相援么?”梁芬還是搖頭:“即便朝廷下詔,諸郡國守相也未必肯應啊。”
荀崧嘆息道:“既如此,唯有懇請司徒求得詔書,命裴文約速速放棄大荔,護守長安……”
梁芬略略一皺眉頭,突然問荀崧:“景猷,君以為大荔必不能守么?”
荀崧說那是當然的啦——“徐州軍止三四萬,劉曜卻有十萬大軍,近聞又得虛除部為助,大荔本非名城堅邑,如何可守?除非能予救援……”猛然間想起來:“可下詔于司州,想來祖士稚必然發兵……”隨即卻又嘆一口氣:“我前日便請加祖士稚將軍重號,惜乎公等不允,彼若銜恨,不救大荔,又當如何處啊?!”
梁芬面容肅然,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對他說:“景猷,所謂關心則亂,以君目下的神智,確乎難以任事了。”
荀崧也察覺到自己剛才多少有點兒手足無措,外加語無倫次,實在有損大臣風儀,聽到梁芬的責備,趕緊整容斂衽,坐正一些,拱雙手而過頭頂,垂首一揖:“司徒教訓得是……懇請解我之憂。”
梁芬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地對荀崧說:“前數日與君懇談,問及令婿之事,自寧平失陷,到南歸建康,繼而中流擊楫,北渡入徐……”長安離著徐州十萬八千里,又三天兩頭遭受胡軍侵擾,對外消息數次徹底斷絕,此前梁芬對于裴該究竟是何等樣人,做出過何等樣事,光模模糊糊知道一個大概,細節一律不清楚,所以荀崧才進長安,他就找機會宴請之,向荀景猷詳細打聽。
當然啦,裴該逃離胡營、鎮守徐州等事,荀崧也只是聽說而已,但他終究在徐州呆過一段時間,所得情報要詳細得多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準確得多——是指裴該對外宣稱的那一套。
梁芬因此就說了:“聞景猷所述令婿之事,始知我從前小覷了裴文約,其才、其志,實不在乃父之下。因而便思,裴文約何以自請北復二郡哪?是謀國還是謀身?”隨即微微而笑:“其實謀國與謀身,也可并行不悖。前此我等都以為他是祖士稚之附庸,代其入關,以窺朝廷虛實,故不甚在意,想必他也知道關西無立椎之地,難以久居,是以才請復二郡……
“當日裴文約若留長安,必為索巨秀所嫉,無能為也。因此北復二郡,謀土地、名望,斯乃可以長居關中。今若下詔,命其來歸,私所料,他必不允。何故呢?徐州兵久戍于外,人心思歸,若能得勝,尚可保安,一旦挫敗、后退,乃不可用矣。加之身負敗退之名——即便有朝廷詔書在——則裴文約必難于長安立足,被迫要返歸徐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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